韓雪嫣當晚是拖著身體回去的。
也不知道是這身體弱還是習禮太繁重了,韓雪嫣只覺得比當年軍訓還累。
簡簡單單沐浴后,韓雪嫣便一頭栽在床上了。
第一天過后的那段日子,倒沒多少太苦太累的事,基本上就是練習走路還有背宮規(guī)。
……
經(jīng)過一日的操勞,韓雪嫣沐浴完倒頭就睡。
不知睡了多久,夜里窸窸窣窣的聲響傳來,韓雪嫣揉了揉惺忪睡眼,只覺得眼前有什么一晃而過,她輕步下地,走到門前。她輕輕推開一條縫,一只眼睛向外探。
月華如水,寂靜無聲。
眼珠轉(zhuǎn)了一圈,一切安然,沒有絲毫異樣。
幻覺吧。
韓雪嫣這樣想。
她正想轉(zhuǎn)身關(guān)門,忽然想起那些小說的套路里好像就有一個和這個差不多,晚上偷溜出去,一定會有奇遇。
想到此,盡管嬤嬤嚴厲的表情浮現(xiàn)在腦海中,但是難以掩蓋韓雪嫣內(nèi)心的好奇。既然機會來了,那怎么能白白放過呢?韓雪嫣躡手躡腳走出門,這打算摸著夜色偷溜,脊背忽然傳來一道冰涼的聲音:
“你打算去哪?”
如同一道利劍刺中,韓雪嫣的動作一僵,如機械般轉(zhuǎn)過頭。
手中的宮燈燈火搖曳,映襯出人的臉模糊,昏黃映在那人臉上,面部朦朧兩只眼睛卻格外閃耀,倒映著韓雪嫣的身影,猶如鬼魅。
韓雪嫣仿佛偷東西被人抓個正著一樣,嘴角扯出一抹牽強的笑:“嬤……嬤嬤……”
在嬤嬤眼眸迸發(fā)出如幽靈般的目光下,腦海飛速的轉(zhuǎn)著,很快便應(yīng)聲:“我去茅廁。”
隨后,韓雪嫣撒腿就要跑,但腦子忽飛過女子的走路姿態(tài),強迫壓制自身的動作,僵硬地往茅房方向去。
本來也只是撒謊,所以韓雪嫣也懶得進茅廁里面,只在茅廁旁轉(zhuǎn)了一圈。
不得不承認,這廁所雖然簡陋,但是空氣卻是清新的。最起碼不像之前穿越來之前的那個世界的廁所那樣,隨便找個多人來的,或者有點年頭的廁所,方圓百里內(nèi),一定會有一股香味,還有幾種可愛又親切的小動物陪著上廁所的人。
韓雪嫣感慨完這些,想著嬤嬤應(yīng)該走了,現(xiàn)在應(yīng)該可以去看看了。
于是她又繞著茅廁轉(zhuǎn)了一圈,因為她發(fā)現(xiàn)自己真的不知道那方位在哪,但是她是在房間看到的,所以只要回到房間,應(yīng)該就知道那個身影前去的方向了。
忽而,韓雪嫣急促的腳步驟然停止,因為她看到自己房門那,一盞忽明忽暗的宮燈正閃爍著,那種橘黃光芒,和天上的月亮不同,更像嬤嬤手中那盞宮燈。
跳躍著的火光如同精靈一般,在韓雪嫣眼前嘻戲笑鬧,把朱紅色的墻照的透亮,也把一道長長的影子擱淺在朱墻上。
韓雪嫣順著影子,看到那提著宮燈的人。
距離有點遠,看得不真切,只隱約覺得是位女子。
韓雪嫣邁著碎步,靡靡上前,定睛一看,動作便停頓了。
雖然女子面部輪廓不是很清楚,但那張臉,哪怕只有一道皺紋,韓雪嫣都能認出。
這燈哪里是像嬤嬤啊,明明就是嬤嬤的!
韓雪嫣木訥地向嬤嬤招了招手,強笑道:“嬤嬤……”
隨后,在嬤嬤的注視下,機械地回了房。
關(guān)上了門,阻斷了嬤嬤的目光。韓雪嫣重重地吸了口氣,余光瞄著紗窗若隱若現(xiàn)的黃暈,心口一陣后怕。
差點就要被送走了。
韓雪嫣此時已無心思考之前所見的黑影是真是假,她的身體機械地回床,機械地閉眼。
一夜難眠。
第二日,晨光熹微。韓雪嫣洗漱完畢便出門了。
因為晚上很久才睡著,所以她出來時,門外已經(jīng)聚攏了很多秀女。
仔細一看,她們?nèi)寰墼谝黄穑坪踉诟`竊私語著什么。
朱吟笙看見韓雪嫣慢騰騰地步過來,走過去扯了她一把,拉到她們的圈子里去。
韓雪嫣待了幾天,認識了幾個朋友,但其實都是借朱吟笙的福而已。
韓雪嫣一臉呆地在腦子里擼清她們要表達的意思。在她們嘰嘰喳喳的話語中,韓雪嫣通過片段的話語的腦洞,終于明白了她們講話的內(nèi)容。
事情經(jīng)過大概是這樣的:一個秀女早上起來,發(fā)現(xiàn)自己的舍友不見了,以為沒什么,等她清醒過來,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房間特別亂,好像被洗劫了一樣,而且不見的東西大多是舍友的,至今,她都沒見到她舍友。
整理出了事情的經(jīng)過,韓雪嫣腦海中自然而然地浮現(xiàn)出昨夜的那道黑影,一股寒氣從腳底升起。
還為待她有所反應(yīng),嬤嬤來了,嘰嘰喳喳的秀女都停下了說話聲,規(guī)規(guī)矩矩地站著。
嬤嬤悠悠看了她們幾眼,看著她們轉(zhuǎn)眼便成了一副受驚麻雀的樣,嘴角勾起了一抹難以察覺的弧度。
安靜的庭院,嬤嬤略帶沙啞的聲音回旋著:“想必大家都知道今日有一個秀女失蹤了。”
話音剛落,隊伍里便有細碎的說話聲傳來,待覺察到嬤嬤的寒意后,嘮叨的秀女們立刻封住了嘴。
秀女的說話聲止了,嬤嬤開口:“若比你等級高的人不允許,絕不可隨意說話。”音落嬤嬤警告性地看了那在聊天的秀女兩眼,才接著之前的話:“那名秀女不守宮規(guī),宵禁后隨意外出,便打發(fā)回家了。所以……”話到如此,嬤嬤的語氣變得冷冽起來,“以后若有誰違反宮規(guī),即刻遣送。”
所有人都吸了一口冷氣,唯有韓雪嫣是舒了口氣。
她大概也明白昨天晚上的事了,那黑影十有**是那個秀女的,幸好昨晚嬤嬤來了,沒跟過去,不然今天被遣送回家的又多了一個人了。
劫后的驚怕,讓韓雪嫣涔涔的流汗。嬤嬤之后也沒講什么,只是安排了平常的練習,上午便這般有驚無險地度過。
之后的日子,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每天都會少一兩個人,嬤嬤也沒說什么,但大家一看嬤嬤那見怪不怪的樣子,就知道那些人被遣送回家,原因嬤嬤也不說,甚至有關(guān)的事半個字都不提,只是每天安排枯燥的練習。大家的神經(jīng)也是高度緊張,每天可以說是一句話也不說,就像一個機器一般機械地完成每天的任務(wù),一點差錯都不敢出。
在精神上的壓迫下,秀女們不好的想法也就隨之產(chǎn)生。韓雪嫣的一個朋友便來找過她,邀她去御花園,想著來一場偶遇,韓雪嫣想了想,還是決定穩(wěn)妥為上,拒絕了她。這以后,韓雪嫣再也沒見過她了……
韓雪嫣不停慶幸,幸好自己在經(jīng)歷幾次意外后,便不再相信偶遇這種事了。
在秀女們叫苦不迭的哀怨下,時光荏苒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