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薩大金字塔。
燃燒的流星撕裂了血色的蒼穹,以雷霆萬鈞之勢,砸向那片被黃沙與歷史掩埋的古老遺跡群。
“轟轟轟!”
每一個軌道空降倉的著陸點,都掀起了高達數米的沙塵與沖擊波,瞬間將著陸區周圍游蕩的血肉怪物與狂熱信徒,一同氣化。
絕對的力量,帶來了絕對的寂靜。
在吉薩大金字塔前,那片被清空的環形地帶中心,基里曼的專屬空降倉發出嗤的一聲,高壓氣體噴涌而出。
厚重的艙門緩緩開啟,露出了他那身在血色天幕下依舊散發著神圣光輝的蔚藍色動力裝甲。
他手持動力劍,邁步走出。
抬起頭,視線越過狼藉的戰場,落在了前方那座本是通往法老永眠之地的神圣通道。
但神圣通道此刻卻散發著濃郁到極致的褻瀆氣息。
基里曼沒有絲毫遲疑,邁開腳步,率先走入了那片深邃的黑暗。
陵寢內部,早已不是原先的模樣。
墻壁上的壁畫在蠕動,空氣中彌漫血腥味,腳下的石板,每隔一段距離,就嵌入了一顆仍在搏動的心臟。
當基里曼深入到主墓室時。
“嘭!嘭!嘭!”
墓室中央,三具由整塊花崗巖雕琢而成的巨**老石棺,棺蓋猛然炸裂!
三道高大、干癟的身影,從石棺中緩緩直起身。
他們身披腐朽的黃金甲胄,頭戴圣蛇與禿鷲的王冠,但甲胄之下,卻是被無數血肉導管和扭曲骨刺強行縫合、改造的恐怖軀體。
他們空洞的眼眶中,燃燒著兩點猩紅的幽光,手中緊握的,不再是象征王權的權杖,而是由脊椎骨和肌腱擰成的血肉彎刀。
【警告!檢測到三名黃級能量反應個體?!?/p>
三具法老衛隊同時轉頭,鎖定了基里曼。
下一秒,他們發出一聲咆哮,化作三道殘影,從三個方向同時撲來。
跟在基里曼身后的極限戰士小隊瞬間做出反應,爆彈槍怒吼著,組成一道密不透風的火力網。
但那些爆彈在擊中法老衛隊的瞬間,便被一層無形的暗紅色能量力場擋住,炸開的火焰甚至無法點燃他們身上腐朽的裹尸布。
“散開!近戰壓制!”
極限戰士小隊隊長怒吼一聲,果斷放棄無效的遠程攻擊,抽出鏈鋸劍與動力斧,迎了上去。
為了節省時間,為了盡快摧毀這根支柱,基里曼親自介入了戰斗。
面對從正面撲來、氣勢最強的那名法老守衛,他不閃不避。
手中的動力劍,那純凈的金色火焰,在狹窄的墓室中驟然暴漲。
“鐺!”
金色的圣火與血色的彎刀轟然對撞。
巨大的力量沖擊,讓整個主墓室都為之震顫。
那名法老守衛被基里曼一劍劈得連連后退,握刀的手臂上,血肉甲胄寸寸碎裂,露出下面焦黑的骨骼。
它發出憤怒的咆哮,另一只手猛的抓向基里曼的頭顱。
基里曼眼神冰冷,手腕一轉,動力劍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劃出一道優雅而致命的弧線,瞬間斬斷了對方的手臂,余勢不減,自下而上,貫穿了它的胸膛。
“凈化?!?/p>
金色的火焰,從法老守衛體內轟然爆發,將其焚燒殆盡。
在基里曼雷霆萬鈞般解決掉首領的同時,極限戰士們也迅速調整了戰術。
他們不再各自為戰,而是以三人為一組,用精準的協同火力和無畏的近身搏殺,將另外兩具強大的守衛死死纏住。
一名戰士用自己的身體硬抗了一記劈砍,為同伴創造出零點幾秒的空隙。
另一名戰士則趁機將爆彈槍的槍口,死死抵住守衛的后心,扣動了扳機。
伴隨著沉悶的爆炸聲,第二具守衛被從內部徹底撕碎。
最后一具守衛見勢不妙,試圖逃回石棺,卻被數把鏈鋸劍同時釘在墻上,在刺耳的轟鳴與飛濺的骨屑中,被活活肢解。
戰斗結束。
墓室中央,那三座空蕩蕩的石棺后方,一個由無數搏動血肉和閃爍象形文字構成的巨大能量節點,暴露在他們面前。
它如同一顆巨大的毒瘤,扎根于陵寢的核心,每一次搏動,都在向整座城市輸送著混亂與瘋狂。
這,就是支撐著這場末日獻祭的七根支柱之一。
基里曼眼中閃過一絲極致的厭惡,他沒有絲毫猶豫,高舉起手中的動力劍,對著那顆毒瘤,狠狠的刺了下去。
“?。。?!”
一聲不似任何生物能發出的、凄厲至極的精神悲鳴,在所有人腦海中炸響。
能量節點轟然爆裂,一股純粹的能量沖擊波向四周擴散開來,將墓室的墻壁都震出道道裂痕。
基里曼抬起頭,透過陵寢的破洞望向天空。
遠方那籠罩著開羅的血色天幕,僅僅是微不可察的黯淡了一瞬,隨即又恢復了原狀。
一根支柱倒塌了。
但整座地獄的穹頂,依舊穩固。
與此同時,MOSS正以超越人類理解極限的效率,同時處理著全球另外十二處烽火臺的戰況。
悉尼歌劇院外,基金會配合澳洲特種部隊,使用高功率聲波武器,強行中和了那種能引發極致悲傷的污染。
并將那不斷“流淚”的建筑主體,用巨型現實穩定場暫時封鎖。
里約熱內盧,基督山下,俄國阿爾法特種部隊與巴西憲兵精英營并肩作戰,沖破了被狂怒情緒控制的暴亂人群。
最終由一名基金會狙擊手,用一枚特制的“子彈”,擊中了基督像流血的眼眶,終止了暴亂的源頭。
孟買、巴黎、約翰內斯堡……
在基金會與各國最精銳力量的絞殺下,一場場足以顛覆地區秩序的騷亂被強行摁下。
代價是天文數字般的平民傷亡,和一長串陣亡士兵的名單。
開羅城內。
普萊斯正帶領著141特遣隊,在一座被粗大血肉藤蔓纏繞的市立醫院里,執行著艱難的救援任務。
“目標在三樓!快!”
索普一腳踹開消防通道的大門,手中的步槍精準的點射,將一頭從天花板上撲下的的怪物打成了篩子。
他們在一間被堵死的病房里,找到了目標。
那是一名幸存的女醫生,她正躲在病床下,渾身發抖,懷里緊緊抱著一個急救箱。
“我們是來救你的!跟我們走!”
普萊斯言簡意賅,將她從床底下拉了出來。
然而,在撤離途中,這名女醫生在目睹了走廊上另一名護士被怪物活活吞噬的慘狀后,精神徹底崩潰了。
她尖叫著,突然從懷里掏出一把手術刀,瘋了般的刺向離她最近的索普。
索普反應極快,側身躲過。
“嘿!”
就在他準備還手時,幽靈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現在女醫生身后,一記精準的手刀,砍在她的后頸。
女醫生雙眼一翻,軟軟的倒了下去。
普萊斯看著昏迷的女醫生,沉默了片刻,只是低聲說了一句:“帶上她?!?/p>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場戰爭,摧毀的不只是血肉之軀,更是普通人賴以為生的、名為日常的精神支柱。
“幽靈一號呼叫鷹巢,坐標D7區域,發現重型目標?!?/p>
城市另一端,一座摩天大樓的樓頂。
德穆蘭正率領著她的黑色守望,冷靜的操作著數臺大口徑反器材狙擊步槍,為地面部隊提供著上帝視角般的精準遠程支援。
她的戰術目鏡中,正鎖定著一頭由數十具尸體強行縫合而成的巨型怪物,它如同一輛失控的卡車,正咆哮著沖向141特遣隊剛剛建立的臨時防線。
“目標已鎖定。請求空中火力支援?!钡履绿m冷靜的呼叫。
“支援已在途?!盡OSS的聲音回應。
下一秒,一架盤旋在高空的武裝無人機,機翼下掛載的一枚導彈脫落。
高熱熔彈頭拖著尾焰,精準的命中了那頭縫合巨怪。
沒有劇烈的爆炸,只有一片死寂的白光。
白光過后,那頭不可一世的巨怪,連同它腳下的一大片柏油馬路,都化為了一灘滋滋作響的、冒著黑煙的焦炭。
這就是基金會的戰爭機器。
無情、高效,每一個環節都精密得如同鐘表。
蜂巢-01。
李琟審視著全局戰況,眉頭緊鎖。
無論是極限戰士摧毀節點的雷霆行動,還是141在城內進行的艱難救援,亦或是全球各地的定點清除。
一切都在按照預案進行。
但他心中那股不安,卻越來越強烈。
他看著沙盤上,開羅城內那些因基金會的介入而被拯救下來的、代表著幸存者的微弱綠點,又看了看那些依舊在瘋狂蔓延的、代表著污染的紅色區域。
他終于明白了。
“MOSS?!?/p>
“在,監督者。”
“敵人的目的,從來不是占領,不是摧毀。是屠殺?!?/p>
李琟的聲音,冰冷而理智。
“他們需要的是負面情緒,是絕望,是恐懼。我們每一次陷入巷戰,每一次艱難的救援,都在為他們的儀式提供燃料,都在拖延我們真正應該做的事情?!?/p>
“調整戰術優先級。”
“命令所有地面部隊,收縮防線,固守待援?!?/p>
“命令黎明之劍,將所有艦載火力,對準剩余的六個儀式節點所在區域。進行無差別、飽和式火力覆蓋?!?/p>
“我們要殺毒。”
李琟的指令,通過MOSS,瞬間傳達到了每一支仍在開羅城內苦戰的部隊。
基金會的攻擊重心,在這一刻,徹底轉移。
卡納克神廟、帝王谷、盧克索神廟……
在黎明之劍號那毀天滅地般的轟炸下,一座又一座承載著古老詛咒的儀式節點,被從地表上徹底抹去。
極限戰士們則緊隨其后,突入被炮火犁過一遍的廢墟,清剿著那些從轟炸中幸存下來的、更加強大的守衛。
戰斗異常慘烈,極限戰士部隊,不可避免的出現了傷亡。
但他們的犧牲,換來了顯著的戰果。
天空中那巨大的血色漩渦,肉眼可見的被削弱了,光芒黯淡,旋轉的速度也慢了下來。
隨著最后一個儀式核心被基里曼徹底凈化,那支撐著末日獻祭的七根支柱,已然全數崩塌。
然而,太遲了。
地下神殿內。
已經與祭壇融為一體的大祭司,清晰的感知到了外界發生的一切。
他那張只剩下皮包骨的臉上,卻浮現出了一抹極度瘋狂、甚至堪稱狂喜的笑容。
點火器全部失效了,但那又如何?
腳下這片大地,這整座城市,這數百萬個早已被圣歌同化、浸泡在絕望與瘋狂中的靈魂……
這最關鍵的“燃料”,已經被徹底點燃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癲狂的大笑著,張開枯瘦的雙臂,仿佛要擁抱整個由骸骨與血肉構筑的神殿。
“伊森·李……你贏了戰術,卻輸掉了整個棋局!”
“來吧!見證吧!這最終的、也是最偉大的升華!”
他獰笑著,不再有任何猶豫,主動向后倒去,整個身體徹底躺倒在那座巨大的血肉祭壇之上。
他將自己,作為最后的、也是最關鍵的祭品,獻給了他那即將在混沌中歸來的,偉大的主。
沒有慘叫,沒有掙扎。
他的身體如同滴入滾油的冰塊,迅速消融、分解,與那貪婪的祭壇徹底融為一體。
他的意識在消散的最后一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狂喜與滿足。
隨著這最后一份祭品的獻上,整個地下神殿,瞬間化作了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巨型心臟。
它開始了最后一次,也是最猛烈的一次搏動。
“咚?。。。。 ?/p>
一聲沉悶到無法形容的巨響,并非通過空氣,而是直接在每一個人的靈魂深處炸開。
一道純粹由惡意、瘋狂和數百萬靈魂的終極絕望構成的血色光柱,從地下神殿的核心沖天而起。
它無視了巖層、地表與建筑,以一種超越物理法則的姿態,精準的轟入了天空那血色漩渦的最中心。
在這道光柱的野蠻沖擊下,天空被硬生生的撕開了一道巨大、猙獰、不規則的恐怖裂口。
裂口的邊緣,是無數正在瘋狂破碎又徒勞重組的空間碎片,它們逸散出凡人無法理解的、混亂的彩色光暈。
門,被徹底撞開了。
門后,不是深邃的星空,不是冰冷的虛無。
那是一片無法用任何已知語言去描述、去定義的混沌血海。
它蠕動著,翻滾著,充滿了無窮無盡的生命力,卻又散發著象征著絕對死亡與終結的、最純粹的惡意。
黎明之劍號,艦橋。
“警告!警告!警告!”
MOSS那不帶任何感情的電子音,第一次變得尖銳、刺耳,仿佛本身正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檢測到無法識別的超高強度空間扭曲!現實穩定指數瞬間歸零!】
【所有科學儀器讀數……已失去意義!】
艦橋上,所有的全息屏幕在一瞬間同時被無意義的雪花與亂碼覆蓋,刺耳的警報聲響徹每一個角落。
基金會徹底變成了瞎子和聾子。
李琟死死的盯著主屏幕上那道撕裂了整個天空的猩紅傷疤,以及傷疤背后那片令人San值狂掉的混沌血海。
他的臉上,沒有任何驚慌,只有一種冰冷到極點的凝重。
他最擔心的、最不想面對的事情,終究還是發生了。
就在這時。
一只……巨大到無法形容的、由純粹的血肉與無數顆緩緩轉動的扭曲眼眸構成的巨手,從那道現實的裂口中,緩緩伸了出來。
僅僅是這一只手掌,就遮蔽了開羅近半的天空。
它投下的陰影,讓整座城市陷入了比黑夜更深沉的絕望。
它不是由物質構成的。
它是一種概念,一種意志的具象化。
隨著這只巨手的出現,一股無形的、超越了聲音與電波、直達靈魂根源的概念層面精神污染,如同海嘯般,席卷了整個戰場。
“……放棄吧……”
“……掙扎毫無意義……”
“……擁抱我,成為我,你們將獲得永恒……”
無數瘋狂的囈語,在每一個基金會士兵的腦海中同時響起。
那經過千錘百煉的鋼鐵意志,第一次出現了動搖的跡象。
一名正在為高斯步槍更換彈夾的特遣隊員,動作猛然一滯,他的眼神變得茫然,嘴角不受控制的咧開一個詭異的笑容。
下一秒,他手中的高斯步槍,那由最尖端合金打造的槍身,竟如同蠟燭般開始融化,一根根纖細的肉芽從金屬中鉆出,纏繞在他的手臂上。
另一邊,一架正在執行火力壓制的武裝無人機,其腹部的高精度光學元件,突然眨了一下。
那不再是冰冷的鏡頭。
它變成了一顆布滿血絲、流淌著粘稠液體的巨大眼球。
它調轉方向,將掛載的導彈,射向了友軍。
甚至連那些正在廢墟中與殘存守衛搏殺的極限戰士,他們身上那由神圣符文保護的蔚藍色動力甲,表面都開始出現斑駁的銹跡,關節處滲出油脂般的黑色液體。
科技,在更高維度的力量面前,正在被污染、被同化、被……消解。
血肉之神的巨手,一點一點的,從那道黑色的門扉中,擠了出來。
空氣、光線、聲音、乃至空間本身,都在靠近那張巨手的瞬間,被無聲無息的吞噬、湮滅,化為純粹的虛無。
開羅城內。
地面上,所有幸存的、仍在瘋狂攻擊的血肉怪物,以及那些狂熱的信徒,在邪神降臨的瞬間,不約而同的停止了所有的攻擊。
他們轉過身,朝著天空那偉岸、恐怖的身影,整齊劃一地,跪伏在地。
緊接著,他們的身體,如同被點燃的蠟像,開始迅速融化。
血肉、骨骼、武器、衣物……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一道道猩紅的、精純的生命能量,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著,升上天空,匯入那只巨大的血肉之手,成為祂降臨于世的第一份養料。
這,就是信徒最終的、也是最榮耀的歸宿。
被吞噬。
“常規力量……已徹底無效。”
李琟看著屏幕上那單方面被污染、被碾壓的戰場,聲音沙啞。
無論是基里曼,還是黎明之劍,這些基金會引以為傲的、足以鎮壓一個時代的頂級武力,在真正的神明面前,脆弱得就像孩童的玩具。
這不是一場可以依靠戰術和火力去勝利的戰爭。
這是一場,關于存在本身的戰爭。
他的眼神,從那片代表著絕望的戰場上移開。
最終,落在了那個最不起眼的角落里。
那個從戰斗開始,就一直沉默不語,只是靜靜觀察著一切的身影。
尼歐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