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時錦進入廠里，在拐彎的地方看到趙清嵐，問她：“你看見我躲什么？”

趙清嵐拉著她的手趕緊走，走了一段距離才停下。

“我不想讓人看見我。”

剛才的大門口只有那一老一少，宋時錦恍然大悟：“原來那男的相親對象是你呀。”

趙清嵐問：“他們跟你說的嗎？”

宋時錦就把自己剛才聽到的一切告訴給趙清嵐。

趙清嵐翻了個白眼：“真煩人，跟狗皮膏藥一樣。”

“你要是沒看上他，就跟他說清楚。”

“這是我們廠里的車間主任介紹的，看第一眼，我覺得他身高容貌都還行，也有工作，就見了兩次面。

接觸后我才知道，他家只有他一個人工作，父親去世，母親年邁，身體不好，家里還有一個殘廢妹妹，手腳無力的那種，身邊隨時都有需要有人照顧。

他每月的工資也就能養活他們一家，說看中我孝順長輩，友愛弟妹，話里話外的意思，也想我這樣對他媽媽和妹妹。

如果我同意，將來不僅要給他媽媽養老送終，還要照顧他妹妹一輩子。

雖然我不缺錢，但是我也不想去扶貧和當老媽子。

我明確跟主任說了，但是主任說，他對我一見鐘情，他媽媽也認定了我，非我不娶。

所以，我就故意要500元彩禮，還說結婚后要分開住，我以為這樣他們就會知難而退，誰知道又來了。

宋時錦笑著說：“大舅要蓋瓦房的事被他們知道了，你有工作，他要是娶了你，就多一個人養家糊口，人家就是奔著你的工作和嫁妝來的，當然不可能輕易放棄。”

趙清嵐無奈道：“我這是招誰惹誰了，還被人盯上了。”

兩人一邊說，一邊到了倉庫。

宋時錦剛坐下沒多久，車間主任就來了，同行的還有廠門口的那名男子。

男子看到宋時錦，表情有些尷尬，但很快就恢復了正常。

車間主任說：“小趙啊，你年紀也不小了，就不要再挑挑揀揀了，劉明啟是個好孩子，老實本分，能吃苦耐勞，孝順父母，關愛妹妹，劉明啟是真心喜歡你，你要是嫁給他，他一定會對你好的。”

趙清嵐微微皺了一下眉頭，明確說道：“主任，我鄭重地再說一次，我不愿意。”

車間主任說：“劉明啟都答應了給你500元彩禮錢，婚后你們自己住，這不是你自己提的條件嗎？”

趙清嵐說：“我嫂子都聽到了他們母子的談話，借錢給我彩禮，婚后再讓我拿出來還賬，他家的情況，您覺得他會拋下他的媽媽和妹妹不管嗎？”

車間主任也知道不現實，沒有再說話。

劉明啟被拆穿，面上有些掛不住：“這筆錢我會自己還。”

趙清嵐笑了一下：“你的工資拿去還賬，那誰來養家糊口，不還是要我拿錢出來供你一家子生活。”

劉明啟有些不開心：“你怎么這么物質，我都答應給你彩禮錢了，并且由我自己來還賬，你還要計較這些。”

一直沒出聲的宋時錦開口：“你不物質，你喜歡過窮日子，但是別拉著別人跟你一起，清嵐已經很明確地說不同意。”

宋時錦剛才聽到了他們母子的談話，肯定告訴了趙清嵐，劉明啟臉上有些掛不住，就說：“你不就是嫌我媽和我妹妹是累贅，如果不是為了她們，我才不會愿意跟你這么大年紀的女人相親。”

宋時錦生氣道：“23歲，正是花一樣的年紀，我看你也不小了，有30多歲了吧。”

被人說老了，劉明啟瞪著眼睛說：“我才24歲！”

宋時錦認真道：“可你看起來很滄桑。”

車間主任證實道：“劉明啟沒有謊報年齡。”

趙清嵐哼了一聲：“我就是嫌棄你媽媽和你妹妹是累贅，怎么了，說得好像你真孝順一樣。”

劉明啟不服氣：“我當然孝順我媽媽，你嫌貧愛富就直說，不該質疑我這一點。”

趙清嵐說：“你說自己孝順，那你一個人孝順唄，別把孝心承包給別人，我都已經明確拒絕過，你還三番兩次讓主任來說和。

說什么對我一見鐘情，你媽媽喜歡我，不過是想找一個人接替你的責任。

你妹妹現在有你媽媽照顧，可是當她照顧不了的時候，擔子就落在了你的身上，你會不方便，或者是不愿意照顧她們，所以，你非常需要一個女性來照顧她們倆。

可是雇人照顧要花錢，娶一個妻子就劃算多了。

但是這個妻子如果沒有工作，你也承擔不起家庭的開支。

還嫌我年紀大，你比我還大一歲，這么大年紀沒有結婚，是不想嗎？

是沒有找到自帶工資，又愿意當免費保姆的女人吧。

搞得你來跟我相親委屈你一樣，還沒到談婚論嫁的地步，就把我們家蓋幾間瓦房打聽清楚了。”

主任見兩人沒有發展下去的可能，就對劉明啟說：“談婚論嫁要兩廂情愿，既然小趙對你沒有意思，就算了吧。”

被趙清嵐拆穿，劉明啟也不裝了：“你以為我真看上你了，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整天跟黑市的男人廝混。”

又對車間主任說：“主任，你們廠有的工人，身在曹營心在漢，把廠里的汽車開出去干私活，這樣吃里扒外的工人能用嗎？”

車間主任經常讓趙清嵐幫自己買東西，還請過趙清嵐開車幫親戚家接新娘，廠里的人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當然不想被人拿到明面上來說。

劉明啟的母親托了好幾層關系請他做媒，他看劉明啟一表人才，還以為能成就一樁好姻緣，聽到這話，臉色冷了下來：“劉明啟，親事不成，也沒有必要詆毀人家，你回去吧，以后不要再來廠里。”

劉明啟走后，車間主任連忙跟趙清嵐道歉：“我以為他這么孝順，性格肯定非常好，沒想到是這樣的人，我真是看走眼了。”

趙清嵐說：“主任，不是您的錯，只能說他太會裝了，要不是今天被嫂子聽到他們母子的計劃，拆穿了他，他還能繼續裝成天下第一孝子，世上最好的哥哥。”

……

車間主任離開后，宋時錦見趙清嵐情緒低落，安慰道：“你不用為這種人生氣。”

趙清嵐說：“我不是生氣，是替家里的弟弟妹妹擔憂。”

宋時錦問：“他們怎么了？”

“清歡和二叔家的剛子，都到了嫁娶的年紀，可我這個家中的大姐還沒有結婚，他們的親事也被耽擱了，你說，我要不要隨便找個人嫁了？”

宋時錦不贊成：“我從來沒有從他們的嘴里聽到怪你的言語，就連二舅媽都沒有說什么，婚姻是一輩子的大事，怎么能隨便找個人嫁了。”

“那是因為，家里的蘑菇都是我幫著銷售出去，二嬸不敢對我有看法。”

宋時錦問：“你跟殷蘭陵還有聯系嗎？”

趙清嵐點頭：“蘭陵姐每個月都給我寫信。”

宋時錦又問：“殷勇還給你寫信嗎？”

趙清嵐搖頭，笑著說：“筆友只能通過書信來往，是腦子里想象出來的人，見面就失去了那份神秘感，幻想破滅了，就沒有聯系的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