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一時間安靜下去，誰也沒說話。

詭異的氣氛讓人面面相覷。

熊導為了安全考慮，最先開口：“那個季先生，你要不要先下來。”

季懷瑜：“不行，我害怕。”

熊導：“你在怕什么？”

季懷瑜：“食鐵獸啊！”

熊導左看看右看看，愣是一只熊貓都沒看到，季懷瑜扁嘴提醒：“桌上呢，那么大一只。”

熊導看著熊貓圖紙陷入了沉思。

季懷瑜不明所以：“我看到天敵害怕怎么了？”

云瑕：“作為一根有追求的竹妖，遇到此等小事怎么能害怕，大膽點，往前看！”

季懷瑜想了想，覺得云瑕說得有道理，自己也是不是小妖了，是該大膽面對自己的內心。

于是深吸一口氣，仿佛準備迎接接下來的狂風暴雨，他低沉丹田，目視前方，對天怒吼：“老子害怕！！！”

云瑕：“？”

【？】

【怕、怕怕怕什么，怕熊貓？】

【好好好，竹妖人設貫徹到底，不愧是沉浸式魔術師，就是有兩把刷子】

【而且還是稱呼食鐵獸哦，真的好沉浸好還原，不知情的還真以為他是古代穿越過來的竹妖呢】

謝珩沉默半晌，出去打了個電話，十分鐘后，一直在放車里休息的渡涉道人緩步前來。

葉夕語看見渡涉道人表情便是一僵，將自己隱藏在裴景宴身后。

渡涉道人在昨天看見直播后，生怕四徒弟出什么意外，連夜來了半竹村。

如今，確實出意外了。

他沉吟：“下來。”

季懷瑜沒忍住咽了下口水：“不，害怕，我真的害怕。”

沒法，在化形之前，他就是一只生出了靈智的小妖怪。

這種時期的妖怪最為弱小，有靈智卻無法反抗，只能任人……任熊貓宰割。

三千多年前，他眼看著就要被吃掉了，那種驚恐的感覺刻入竹妖的靈魂，即使后來踏上仙途，凡間食鐵獸再也不是他的對手。

可是他，他，他還是怕，就和學生怕老師、孩子怕家長一樣，這，這要怎么解釋，是他想克服就能克服得了的嗎！

幸好當時，一位路過的書生救下他，他這只小小竹妖才得以保全性命。

渡涉道人嫌棄的嘖了一聲：“下來，食鐵獸會爬樹，難道不知道在樹上才危險？”

季懷瑜閉著眼睛：“子，子不教父之過！你都沒教過”

渡涉道人：“？”

你在點誰？

他冷笑：“你是豬嗎？”

季懷瑜點頭：“是啊，是竹子，怎么了，師父你說話怎么還帶口音了。”

渡涉道人：“……”

渡涉道人深呼吸，“瑾之，帶你四師兄去動物園轉轉。”

“我不，我不！”傳來季懷瑜崩潰的吶喊。

……

嘉賓們默默遠離，PD也不好對著素人和謝董事長拍攝，于是移開了鏡頭。

但觀眾看不見了，卻能聽見聲音。

幾分鐘后，謝董事長的聲音逐漸暴躁。

“都說了這是假的！這不是食鐵獸！這里面也沒有拘著食鐵獸的靈魂！”

“我不信，我不信！”

“不信？不信？好好好，你是豬嗎？說，你是豬！”

“啊？師父你還有這種愛好？你是豬，你是豬！”

渡涉道人絕望閉上了眼睛，好累，心好累，真正的心寒不是大吵大鬧，而是三千年前溫文爾雅落落大方襟懷坦蕩的四徒弟，變成了如今這能媲美弱智的模樣。

他好累。

但是怎么辦呢，自家的孩子，還能讓他去投胎不成？

……

角落里，葉夕語默默觀察著這邊，突然天道在她腦海中響起。

天道：‘女主，這個季懷瑜有問題。’

葉夕語都被逗笑了：‘廢話，這腦子，鬼都看得出來有問題。’

說完她又憤憤不平：‘渡涉道人寧愿收一個傻子做徒弟，都不愿意收我做徒弟，憑什么！我哪里不如這個傻子！’

天道：‘？’

天道：‘你清醒一點！！女主！我說的有問題是指，這個季懷瑜可能不是真的季懷瑜！’

葉夕語猛地一驚。

天道：‘也就是說，渡涉的人的徒弟很可能被人掉包了，不如我們著手這點，從內部瓦解他們！有人能冒充季懷瑜，你又為什么不能冒充云瑕呢？’

葉夕語瞇起眼睛，然而感覺到渡涉道人那股強大的靈力波動，她還是慫了。

‘先觀察觀察，再看看。’

冒牌貨竹妖的膽子真大，渡涉道人的徒弟都敢冒充。

……

到了午飯時間，除了云瑕謝珩，其他組嘉賓紛紛花費一元購買午餐。

云瑕讓季懷瑜蹭他們這桌的午飯。

已經接受‘食鐵獸不會吃自己’的季懷瑜又對著井水欣賞了一會自己的帥臉，才問：

“謝師兄，小師妹，這是你們的午餐？為何他們說這叫做‘員工餐’？員工我能理解，便是工作的工人，那么員工餐，難不成就是……”

岌岌可危的宗門情全靠云瑕維系：“對，就是你想的……”

就在這時，阮婆婆又端出來一盤菜。

是臘肉炒冬筍。

只見季懷瑜面色大變，踉蹌倒退兩步，顫顫巍巍指著那盤冬筍，語氣都驚恐起來。

“這，這，這是何物？！師妹，原來員工餐就是用員工制成的午餐？！”

【啊？】

【啊？】

【啊？？】

【桀桀桀……誰說員工餐里沒有員工……】

【老婆餅里沒老婆，夫妻肺片里沒夫妻，但是員工餐里真的有員工！這何嘗不是一種誠實？現在說大實話的人不多了！】

【好好好，員工餐里有員工，這也是大實話是吧，物理意義上的有員工】

【草，午餐吃竹筍，站在竹妖的角度確實是恐怖故事了】

謝珩：“……”

謝珩按著太陽穴。

……

葉清川擰起了眉。

他曾經遠遠看見過季懷瑜。

在他記憶中，季懷瑜并非如此，而是沉靜內斂，溫潤大方。

但連他都看出來不對勁，為何渡涉道人他們一點反應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