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瑕。”小依依拖著垃圾袋，湊到小云瑕耳邊，很警惕：“這個人是誰？”

小云瑕嘆了口氣，指指自己的太陽穴，然后惋惜搖頭：“是個傻子。”

“啊？真的嗎，那他也太可憐了。”小依依：“他跟著你干什么呢？”

小云瑕鄭重思索：“可能是想搶我的垃圾。”

小依依：“什么？那不行，我們、我們快走吧！”

謝珩：“……”

倒也沒有淪落至此。

兩只小朋友一路跑回孤兒院，院長攔住謝珩：“這位先生，請問您這是？”

謝珩一眨眼，小師妹已經(jīng)不見了，他微微頷首，面不改色：“我想為孤兒院捐款，順便了解一下收養(yǎng)的事宜。”

“哦？”院長眼睛都亮了：“里邊請里邊請，我們孤兒院女孩多，這位先生想收養(yǎng)什么樣的孩子？”

謝珩目光溫柔的看著云瑕：“剛才那個叫小瑕的女孩子，可以嗎？”

“她啊……”院長猶豫：“不是我不同意，小瑕是個好孩子，但是這事兒得看她自己，她大概……嗯……不會答應(yīng)。”

院長說完，本以為這位先生會失望。

卻沒想到他只是淡淡點頭：“好，那就慢慢來吧，我們先談捐款。”

……

一周后。

謝珩典當了手表和隨身攜帶的寶石，入賬五千萬，全都捐給了孤兒院。

院長差點心肌梗塞：“不，不是，謝先生，這也太多了。”

謝珩溫柔搖頭：“給孩子們吃穿好一些，再修一修宿舍。”

他和小師妹談過了，小云瑕拒絕了他的收養(yǎng)提議，謝珩一時間不知自己是何心態(tài)。

他只能安慰自己，這個時候的師妹還不認識他，拒絕一個陌生人很正常。

“喂，無知的大人，你在難過嗎？”

小云瑕不知什么時候來到謝珩身邊，托著腮：“你好像很不開心，因為我拒絕了你？”

謝珩也在階梯上坐下：“如果我說是，你會和我走？”

小云瑕沉思：“聽說你給孤兒院捐了好多錢，院長給我們買了新衣服，還要重修宿舍，依依都開心死了。”

“你是孤兒院的恩人，如果你只有我和你走這一個條件，那我會答應(yīng)。”

謝珩挑眉：“不覺得為難？犧牲一個人造福大家，可不是你的準則。”

小云瑕憤憤：“你什么意思，我明明就是舍己為人的典范！”

謝珩輕笑了一聲，平靜囑咐：“不需要你舍己為人，記得，日后也不要舍己為人，你才是最重要的。”

“你好奇怪。”小云瑕不解：“院長明明說這是美德。”

“嗯，但我這人護短，我認為你才是最重要的，任何人都不值得你付出性命。”

“哇，你竟然把我想得這么高尚，我只是覺得我可以為了孤兒院小小小小的犧牲一下。”

小云瑕比出了一根小拇指：“但沒想到你竟然覺得我會付出性命！大人，你也太奇怪了！”

謝珩托腮，看著小師妹，他覺得很可愛：“所以，你要為了孤兒院犧牲自己，和我走嗎？”

小云瑕想了半天，沒想出個所以然，她提出了一個問題，有些糾結(jié)。

“如果，如果和你走的話……那我以后叫你什么啊？”

“爸爸？”

謝珩：“……”

謝珩忽然哽住了：“……”

“倒、倒也不必。”

小云瑕：“哦。”

她輕輕說：“那我喊你哥哥吧，我想和我的好朋友們告?zhèn)€別，好嗎？”

“好。”

……

又一周后，謝珩幫云瑕辦好收養(yǎng)手續(xù)。

他并不知曉世界線到底怎么回事，他回溯到這里后，這里沒有師父、沒有謝氏，這個小云瑕所在的世界，完完全全和修仙界沒有關(guān)系。

但他也沒打聽到任何和葉家有關(guān)的內(nèi)容。

如果換嬰計劃換的是現(xiàn)代的云瑕和葉夕語的身份。

為什么修仙界蓬萊葉家的大小姐，也成了葉夕語。

謝珩輕輕蹙眉，忽然覺察到有人拉了拉他的袖子：“哥哥，依依給我送了花，我把我的衣服和零花錢都留給她了，以后如果她想找我玩，你能來接她嗎？”

她舍不得自己的好朋友，謝珩俯身，用自己的額頭碰了她的額頭：“嗯，哥哥答應(yīng)你。”

這一年云瑕六歲。

他收養(yǎng)了云瑕，帶她離開了梨花村。

謝珩一直嚴防死守，擔心她過不去六歲這個坎。

回溯之前他知道綁架案發(fā)生的時間是八月份，謝珩戰(zhàn)戰(zhàn)兢兢寸步不離，過了她的‘死期’后才松了一口氣。

直到年底，他醒來時，小云瑕不見了。

身邊沒有云瑕存在的痕跡，回到孤兒院，院長也不認識他。

接著謝珩突然看見——今年八月發(fā)生的綁架案，死了五個孩子，包括云瑕和許依依。

與回溯之前一模一樣的劇情。

可他明明將云瑕帶出來了，明明度過了死期，現(xiàn)在明明已經(jīng)的十二月，謝珩只覺得渾身發(fā)冷。

回溯失敗了，失敗原因他一無所知，世界沒有變化，只有有關(guān)于云瑕的一切發(fā)生改變。

天道抹去了云瑕的痕跡，用上一個平行世界云瑕的結(jié)局，覆蓋了這個世界云瑕的結(jié)局。

老院長給謝珩看了警方拍的照片。

幾個孩子被關(guān)押的山洞里，有小朋友用血寫的幾行字。

——依依，不要怕。

——我們都會出去的。

——哥哥還在等我。

哥哥。

謝珩看見這兩個字，忽然仰頭，抬手捂住眼。

她記得哥哥，哥哥卻找不到她了。

惡天道操控著平行世界與時間，讓第二個世界的云瑕，回到第一個世界里等死，再用第一個世界的結(jié)局，覆蓋了第二個世界。

所有人都被它玩弄于掌心。

“哎……小瑕她……”老院長重重嘆氣：“她救了很多孩子，如果不是為了回去救人，她也可以逃出來的。”

“最后一把火，全都燒沒了，她還那么小……”

謝珩閉上眼睛。

他都說了，師妹，不要學舍己為人那一套。

明明你最重要。

*

謝珩驟然從夢中醒來，這是他第一次回溯到云瑕六歲的‘死期’，他失敗了。

扣扣。

云瑕探出一顆腦袋：“師兄，看你好難過，要不要我的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