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護工繪聲繪色說完，葉夫人轉頭：“時書，人家也姓葉，是不是你家親戚？”

葉時書正在給妻子削蘋果：“應該不是，我都不認識，算哪門子親戚。”

說完就把蘋果切好塊遞給了她：“秋水，吃點。”

云秋水好奇：“你去問問唄，萬一呢，我也挺好奇什么人敢在醫院偷孩子。”

“……”葉時書有些無奈：“好，如果遇見了我就問問，看看能不能幫上忙。”

云秋水的預產期就在這幾天，不知怎么竟然有些心慌。

她不是第一次生孩子，上回生葉清川的時候，她都和沒事人一樣，該吃吃該睡睡。

可不知為什么，她摸著肚子時，手竟然在微微發顫。

“秋水，怎么了？”葉時書注意到妻子的異樣，忙起身扶住她。

“時書。”云秋水一把抓住丈夫的手，“我感覺心里很亂，你說會不會是什么不好的征兆？”

“不會，孩子很好。”葉時書心里忽然閃過一絲抽疼，他說不清這是什么，像是死神在逼近，窒息、壓迫。

他倏然睜開眼睛，高級病房窗明幾凈，想象中的黑暗并未到來，葉時書緩緩呼出一口氣：“沒事的，不會有事的。”

云秋水擔心：“你快些去找那位葉小姐問問。”

“好。”葉時書敏銳的覺察到了什么。

……

云瑕躺在床上。

今天是4月8號。

明天就是云夫人生產的日子，葉老登這段時間一直在瞄準待產孕婦。

雖然國家明確規定不能檢查胎兒性別，但這種高級私人醫院，在待產前，想要知道孩子的性別并不是什么難事。

所以葉老登想方設法，要弄清楚葉夫人肚子里孩子是男是女，好找對應的孕婦下手。

——只不過，葉先生沒有告訴他。

無論是擔心葉老登重男輕女，還是有什么別的考量，據云瑕觀察，葉老登不知道葉夫人即將生下一個女兒。

因為他不僅關注了云夫人，還關注了幾個剛生男孩的家庭。

他是在做兩手準備。

好奇怪啊。

云瑕最開始覺得，葉老登非要把她丟了，主要是因為她是個女孩，重男輕女的思想作祟——畢竟疼愛葉夕語的是葉老夫人，而不是葉老登，葉老登對葉夕語的態度也就平平無奇，可以見得他也并不是很喜歡這個假千金。

既然不喜歡真的，也不喜歡假的，那他當初非要調換云瑕的意義是……？

何況，現在葉老登不知道孩子男女，如果是男孩，他也會換。

扣扣，有人敲門。

云瑕還在自己的專屬病房里吃蘋果，“誰？”

“葉小姐，有位葉先生找您。”護工說。

云瑕騰地一下從床上彈起來，咳嗽一聲，保持優雅：“請進。”

“呃……葉先生說他要遵守男德，不適合與您單獨在房間見面，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誤會，能麻煩您來小客廳會面嗎？”

云瑕：“？”

云瑕豎起大拇指，不愧是她和葉清川的親爹！

云瑕啃著蘋果去了小客廳，一抬眸，與沙發上的人遙遙相望。

她淺淺愣了一下，和自己父親的第一次見面——也很可能是人生最后一次見面，沖擊并沒有想象中的大，也沒有什么互相擁抱熱淚盈眶的場景。

云瑕心中只有一個想法，啊，原來這就是我爹，好帥，難怪我和葉清川基因這么好，放在其他小說里高低也是個男主。

葉時書大腦也懵了一下，一股很難描述的心情涌上心尖。

她和他長得很像。

葉時書看見這位‘葉小姐’的第一眼，就發覺，她長得和自己、還有秋水都很像。

理智告訴他，他不認識這個女孩；但情緒、心理、感官，身體的一切都在嗡鳴著表達：你要好好珍惜她，疼愛她。

葉時書看向云瑕手中的蘋果，張了張嘴，找到了話題：“葉小姐也喜歡吃蘋果？”

云瑕三兩下啃完一個，有點嫌棄：“原味水果。”

葉時書突然笑了：“她也這么說。”

云瑕：“誰？你老婆？”

葉時書彎唇：“葉小姐說話風格，也和她很像。”

云瑕撇撇嘴，那可不嗎，那位是她親媽。

葉時書表明來意：“葉小姐，聽說你的孩子丟了？我能否問問具體是什么情況，看看有沒有地方可以幫你。”

云瑕摸著下巴：“因為我姓葉，你就要幫我？天下姓葉的人多了去了。”

葉時書心底涌上很復雜的情緒。

確實，天底下同一個姓的人很多。

比如他妻子姓云，就有一個恬不知恥的云家非要湊上門來，說什么‘五百年前大家都是一家人’，那位云家夫人待產期也是這兩天，不知從哪兒得到了秋水也在這家醫院的消息，三番兩次想要創造‘偶遇’。

同一個姓，代表不了什么，但是……

他頓了一下，用故作輕松的語氣說：“你也姓葉，和我長得也有幾分相似，我若是不幫忙都說不過去。”

云瑕眨眨眼睛，看看他，又看看鏡子。

很像嗎？好像真有點。

云瑕覺得自己和葉清川都不蠢，那她的父母應該也是聰明人，她不確定她爹是不是猜到了什么，于是清清嗓子：“葉先生，八卦……咳咳，傳聞你都聽說了吧。”

葉時書：“聽說了，你的孩子被你丈夫的父親偷走。”

云瑕：“實際上，他是用了別人家的孩子，和我女兒調換了身份，我……”

云瑕頓了下，突然不知道該怎么介紹自己，“我家那個，很有錢，他找了一個也剛生出女兒的夫妻，告訴他們，只要能調換兩家的孩子，以后那對夫妻，也能飛黃騰達。”

葉時書瞇起眼睛，可不是么？對于那對夫妻來說，自己的親女兒成了豪門千金，等她長大再上門認親，就能將利益最大化。

葉時書突然問：“與你調換孩子的那家人姓什么？”

云瑕眨眨眼睛，她感覺她爹在試探她，既然都是聰明人的話，云瑕也愿意‘被試探’。

“姓云。”

葉時書垂下眸，淺淺笑了：“葉小姐的八卦中，不是說你并不知道那家人的消息？怎么現在知道他們姓云了？”

云瑕無辜：“就是突然想起來了，葉先生還要繼續聽嗎？”

葉時書平靜問：“我還想知道，你的公公為什么要調換孩子……因為重男輕女？”

云瑕確定了，葉時書一定是猜到了什么。

他可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誰，但他猜到了，她是來提醒他的。

于是云瑕告訴他：“那個老登是重男輕女，但如果只是因為重男輕女，他調換的就該是個男孩，甚至在孩子出生之前，他都不知道孩子的性別，因為孩子的父親不肯告訴他。”

葉時書倏然握緊雙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