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門轟咚一聲被關上了。
鎮(zhèn)長幾個人一步步將我逼進了正屋。
鎮(zhèn)長兒子一瞬不瞬地盯著我,眼睛里滿是癲狂的興奮,握著棺釘?shù)氖侄荚陬澏丁?/p>
鎮(zhèn)長朝閣樓指了指:“小九,你看那是什么?”
閣樓上,赫然停著一口紅棺,紅棺上纏滿了鐵索。
“五福鎮(zhèn)是一個被詛咒的鎮(zhèn)子,每三十年就需要一個純陰之體去鎮(zhèn)壓詛咒,到你,已經(jīng)是第九個了。”
鎮(zhèn)長背著手,瞇著眼睛看著那口紅棺,自顧自地說著:“九乃變數(shù),有變,才有終結(jié),小九,你很關鍵?!?/p>
“八月初一你躲過一劫,前幾天夜里,你又僥幸活了下來,小九啊,事不過三,這一次,是你自己撞上門來的,就別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話音落,他忽然伸手,一把薅住了我的頭發(fā),用力拖著我往閣樓上拽去。
我掙扎起來,其他幾個人立刻上前,一下子將我抬了起來。
閣樓不高,我很快就被抬了上去。
他們將我按進紅棺里,鎮(zhèn)長兒子蹲在紅棺邊上,將棺釘尖端壓在了我的眉心上。
他眼里放射出嗜血的光芒:“小九,別怕,我手法好得很,不會讓你很疼的?!?/p>
說完,他高高舉起了錘子……
就在這時候,外面忽然傳來了響鞭聲,伴隨著院門倒地的聲音。
有人跑出去查看發(fā)生了什么事,鎮(zhèn)長卻焦急地喊道:“家寶,快,釘下去!”
但他忘了,剛才按我的人跑出去了。
我一腳踢起,狠狠地踢在鎮(zhèn)長兒子的手上,錘子應聲落地。
但棺釘尖端還是刺到了我的眉心,見了血。
我顧不得那么多,翻身就要從紅棺里爬出去,鎮(zhèn)長手忙腳亂地來壓我。
混亂中,一條帶著紅纓的長鞭從后面甩過來,一個回旋,死死地圈住了鎮(zhèn)長的脖子。
而我,已經(jīng)將錘子撿了起來,帶血的棺釘按在了鎮(zhèn)長兒子的眉心上。
一切盡在掌控之中。
我回頭沖黎青纓得意一笑:“青櫻姐,你來得剛剛好。”
我留給她的紙條上寫著:半個小時后,我若還沒從鎮(zhèn)長家出來,殺進去。
黎青纓沖我翻了個白眼:“真等半個小時,你尸體都涼了?!?/p>
我哈哈一笑,轉(zhuǎn)而看向鎮(zhèn)長,把棺釘往下壓了壓,鎮(zhèn)長兒子立刻哇哇叫痛,我厲聲威脅:“不想絕后,好好回答我的問題!”
鎮(zhèn)長還在猶豫。
他不停地往東屋那邊看,似乎里面藏著什么人似的。
我失了耐心,毫不猶豫地掄起錘子。
黎青纓也同時更加收緊了長鞭。
鎮(zhèn)長吃痛,慌張道:“我說,我都說,別傷害我家家寶,無論是那只破郵筒,還是珠盤江里的八口紅棺,都是為了平息當年五仙……啊……”
鎮(zhèn)長話還沒說完,十幾只黃皮子忽然從東屋里躥了出來,為首的那一只一躍而起,一爪子抓在了鎮(zhèn)長的臉上。
變故發(fā)生得太快,黎青纓第一時間將我拽過去,一邊護著我往外退,一邊甩動長鞭,不停地朝那些黃皮子抽打過去。
那些黃皮子步步緊逼,被抽傷一只,另一只立刻頂上。
黎青纓成功把我?guī)С鲈洪T,我倆撒腿就往當鋪跑去。
黃皮子緊追不舍,直到我倆躥進當鋪廊下,它們才停了下來,一個個蹲在對面街上,黃豆粒大精明的小眼睛死死地盯著當鋪,似有不甘。
回到當鋪,我大口大口地喘氣,黎青纓握著長鞭守在門口。
不知道過了多久,那些黃皮子才像是受到某種指令,忽然離開了。
黎青纓轉(zhuǎn)頭,啊呀一聲,伸手來摸我脖子。
她這一摸,我才感覺到痛,痛得直抽涼氣。
我的脖子被黃皮子抓傷了。
黎青纓趕緊去拿藥幫我處理傷口,我腦子里卻一直在想剛才發(fā)生的事情。
差一點,就差一點!
如果不是這些黃皮子突然出現(xiàn),我就能從鎮(zhèn)長嘴里套到一點有用信息了。
可惜功敗垂成。
不過也不是一無所獲,至少我現(xiàn)在可以十分確定,所謂的五福鎮(zhèn)詛咒,恐怕都是無稽之談。
五福鎮(zhèn)詛咒這個幌子的存在,應該是為了遮掩另外一些事情。
無論是什么事,都跟五仙……那些畜生有關!
竇家背后是灰仙,而鎮(zhèn)長家背后,是黃仙。
鎮(zhèn)長家姓黃。
是了,我怎么把這么重要的一點給忽視了。
五福鎮(zhèn)并不大,原住民就那么多,其中大姓首當其沖就是黃。
其次是北邊的白家。
而竇家,反而人丁凋零。
我?guī)缀跏顷种割^在算,卻發(fā)現(xiàn)五福鎮(zhèn)姓柳或者胡的人家,壓根沒有。
這又是怎么回事?
現(xiàn)在竇家只剩下一個竇金鎖,翻不起大浪來。
鎮(zhèn)長的籌謀在我這兒失了手,眼下只剩下了白家。
他們都是一條線上的螞蚱,白家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白家……
比起鎮(zhèn)長,白家在五福鎮(zhèn)的地位還是相當高的,因為他家世代從醫(yī)。
五福鎮(zhèn)沒有大一點的醫(yī)院,只有一個衛(wèi)生所。
而白家在五福鎮(zhèn),卻有一個相當大的醫(yī)館,白婆婆醫(yī)術了得,十里八鄉(xiāng)慕名而來找她看病的人很多。
以前我大多時間在外念書,不懂這里面的彎彎繞繞,現(xiàn)在看來,這白婆婆與其說是給人看病,倒不如說是家里供了白仙,是給人看事的。
黎青纓幫我包扎好傷口,就催著我去躺著。
我心里全是盤算,也不想折騰了。
她一直陪我到晚上十點多,看我直打哈欠,就幫我蓋好被子,關了燈,關好當鋪大門,她也回房睡覺了。
我迷迷糊糊地剛睡著,外面忽然響起了敲門聲。
篤……篤……篤……篤篤……
三長兩短,聲音不大,一遍一遍有規(guī)律地敲著。
阿婆說過,夜半敲門聲,急得跟催命似的,大半是人,反而是這種有規(guī)律的三長兩短,多半是臟東西。
難道是有陰當上門?
陰當當有所求,不可拒絕。
這樣想著,我就起身去開門。
只是多了個心眼兒,拉開南書房臨街那扇小門的瞬間,我一個彈跳,離門遠遠的。
滴答……滴答……
門外站著一個人……影兒……
不是那人只有一個影子,而是我看不清。
柳珺焰遭了天罰,受了重傷,還在閉關修養(yǎng),我受他影響,眼睛似乎又有些看不清那些玩意兒了。
但我雖然看不清那人影兒,卻能看到地面上,伴隨著滴答聲,一汪汪鮮血正不停地朝著當鋪里面溢進來。
那人朝我伸出一只手,手里握著一把不停滴著血的小刀,聲音嘶啞難聽,是個女人:“當……當?shù)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