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虎揮揮手，讓手下把手機收了回去。

“你妹妹林小婉，前兩天從我這兒借了三萬塊。”

“她說，是幫你還網貸的利息。”

“我看小姑娘挺可憐，就借了。”

他頓了頓，指了指自己左胸口那只猙獰的狼頭紋身。

“這樣吧，今天你把我這紋身搓掉，那三萬塊，就當哥哥送你的。”

“怎么樣？”

王大拿一聽這話，臉都白了。

“虎哥，您這就開玩笑了。”

“您這紋身跟了您二十多年，墨都進肉里了，怎么可能搓得掉？”

旁邊一個精瘦的小弟立馬就炸了。

“媽的，你跟誰倆呢？”

“黑人都能讓這小子給搓白了，我大哥這塊紋身搓不掉？”

“告訴你，我大哥現在是要轉型做企業家的，這紋身影響形象，去醫院洗又怕留疤，才來找你們的！”

“搓不掉也行，那丫頭欠的錢，一天利息三千。”

“還不上，我們哥幾個，就只能用別的法子讓她抵債了。”

王大拿嘴唇哆嗦，剛想說這不地道。

林奕卻忽然開了口。

“那虎哥，你再借我三萬唄？”

“以后誰想搓紋身，都來找我，要是搓掉了，錢就不用還了，行不？”

這話一出，曹虎和他那幫小弟全都愣住了。

曹虎盯著林奕看了半天，突然放聲大笑。

“好，好，有種！”

“只要你今天能把我這狼頭搓掉，你妹妹的債一筆勾銷，我再送你三萬現金！”

旁邊那精瘦小弟也跟著怪笑起來。

“小子，可以啊，我再給你加個彩頭。”

“你要是真能搓掉，我，今天，就在這澡堂子里，當著所有人的面，倒立拉屎！”

林奕眨了眨眼。

“啊……你這，何必跟自己過不去呢。”

“你就沒想過，萬一我真能搓掉呢？”

曹虎冷哼一聲。

“廢什么話，讓你搓你就趕緊搓！”

一瞬間，澡堂子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網上那事兒，大家都是當個樂子看，獵奇心作祟才跑來湊熱鬧的。

誰也沒想到，真能碰上城東曹虎這尊煞神，還要搓紋身。

“完了，這小子要倒霉了，曹虎這紋身誰不知道，當年跟他混的兄弟，一人一個，現在就他一個活的了。”

“是啊，我聽說他年輕時候放高利貸，把人家閨女逼得跳樓，手底下的小弟，好幾個身上都背著人命。”

“惹上他，不死也得脫層皮。”

竊竊私語聲傳到王大拿耳朵里，他手心全是冷汗，心里一陣自責。

可林奕，卻像沒事人一樣，拿起搓澡巾，在池子里沾了點水，就直接走到了曹虎面前。

然后……

咔嚓，咔嚓，咔嚓。

搓澡巾劃過皮膚的聲音，在寂靜的澡堂子里，顯得格外刺耳。

隨著搓澡巾的移動，那猙獰的血色狼頭，竟然真的在一點點變淡，消失。

那個叫囂著要倒立拉屎的小弟，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

整個澡堂子鴉雀無聲，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死死盯著曹虎的胸口。

只剩下咔嚓咔嚓的搓澡聲。

林奕搓完了正面，抬手在曹虎白花花的大腿上拍了一下。

“虎哥，翻個面兒了。”

翻面兒？？？

曹虎正閉目養神，聞言猛地睜開眼。

“小兔崽子，老子讓你搓紋身，你搓完了么，就讓我翻面？”

這時候，旁邊那精瘦小弟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指，戳了戳曹虎的胳膊。

“大……大哥，你這紋身……是不是買的五毛錢一張的貼紙啊？”

“我擦你大爺的！”

曹虎反手就是一巴掌，抽得那小弟原地轉了半圈。

“老子的紋身！當年三個兄弟結拜，老大紋虎，老二紋豹，我紋狼！”

“十年前火拼，老大老二都死了，就老子活下來了！”

“當年老子光著膀子砍人，全城東誰不認識這狼頭？你他媽說是貼紙？”

那小弟捂著臉，欲哭無淚。

“虎哥，這事兒，我知道……”

他吞了口唾沫，聲音都在發顫。

“可……可你要不是貼的，怎么可能讓這小子……沾點涼水就給搓沒了啊？”

曹虎一愣。

下意識地低頭瞟了一眼。

胸口那片皮膚，光溜溜，白花花，看得他自己都有點不適應了。

他猛地從池子里坐起來，幾步沖到旁邊的鏡子前。

鏡子里，那跟了他二十多年的狼頭，真沒了。

一點印子都沒留下。

王大拿在旁邊已經看傻了。

他猛然回想起昨天在派出所門口，林奕一臉認真地說，那個黑人真是被他搓白的。

當時只當是胡話。

現在看來……

臥槽，這小子，難道真他娘的是個有特異功能的活神仙？

曹虎這時候，情緒有點不對勁了。

他伸出手，輕輕摸著自己光潔的左胸口，眼眶竟然有點濕潤。

“狼崽啊，真沒了？”

“你陪了我這么多年，我剛出來混那會兒，就靠光著膀子拿你嚇唬人。”

“你他媽今天說走就走，提前連個招呼都不跟我打一下么？”

這話一出來，旁邊那個精瘦小弟當場就炸了。

“小兔崽子，你他媽到底用了什么化學方程式！”

“真把我大哥的紋身給搓掉了！”

“我告訴你，我大哥這紋身跟他二十幾年，感情比親兒子都親！”

“今天不把你這搓澡的右手留下，我馬上就給你表演倒立拉屎！”

誰知道。

啪！

一聲脆響，那小弟臉上又結結實實挨了曹虎一個大耳刮子。

曹虎一臉怒氣，指著小弟的鼻子就罵。

“跟誰倆呢！會不會說話！”

罵完小弟，他立刻換上了一副笑臉，沖著林奕拱了拱手。

“小兄弟，這小子有眼不識泰山，你別跟他一般見識。”

“不瞞你說，我確實早就想把這紋身給洗了。”

“可現在不是要轉型做企業家么，去醫院洗，總會留疤，影響我企業家的光輝形象。”

“你今天能給我搓得這么干凈，是我該謝謝你才對！”

聽到這話，王大拿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下來了一半。

可這時候，林奕卻一臉無辜地開了口。

“沒事兒，我還以為你們剛才開玩笑，又要讓我賠錢呢。”

“我都想好了，這回你要是跟昨天那黑人一樣反悔，我就把這紋身再給你搓回去。”

此言一出，整個澡堂子，瞬間就炸開了鍋。

“臥槽，紋身搓掉還能再搓回去？這比電腦P圖還牛逼！”

“等等……我是不沒睡醒，今天星期幾來著？”

“不帶這么玩的，媽媽，你今天給我炒的菌子，是哪里摘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