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匕的偷拍的相片,在家校群瘋傳的瞬間,金戈的理智被怒火燒穿。
他發瘋般沖出會議室,每一步都像踏在燒紅的刀尖上——琳琳有危險!
直到在黃琳樓下撞見警察哥哥張牟帶人圍捕,才知余匕早被鎖定。
虛驚一場后,金戈卻陷入更深的恐懼:校園暗流遠比想象的洶涌。
他力排眾議建立心理輔導中心,想為孩子們筑起一道堤壩。
然而深夜門縫塞入的染血照片,徹底撕碎了這短暫的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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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龍那句“余匕在偷拍黃琳……拍到你家樓下”,像燒紅的鐵釬,狠狠捅進金戈的耳膜,又燙又痛!他眼前猛地一黑,全身血液“轟”地一聲直沖頭頂,又在下一秒凍成冰渣!余匕!這陰魂不散的毒蛇!竟真把爪子伸向了琳琳!伸向了他失而復得、視若生命的珍寶!
“金戈!”黃琳帶著哭腔的驚呼追在身后。
金戈什么都顧不上了!他猛地轉身,帶翻了沉重的實木椅子,那“哐當”一聲巨響砸在死寂的會議室里,驚得王強眼皮一跳。金戈像一頭被徹底激怒、嗅到伴侶危險的雄獅,撞開所有障礙,朝著走廊盡頭自己辦公室的方向發足狂奔!手機!他必須立刻看到那個該死的家校群!看到那些該死的照片!琳琳……琳琳絕不能有絲毫閃失!絕不!冷硬的皮鞋底砸在水磨石地面上,發出急促而空洞的“噠噠”聲,每一步都像踩在他自己驟然縮緊的心臟上。冰冷的風從洞開的窗戶灌進來,刀子般刮過他的臉頰,卻熄不滅心頭那團焚毀一切的暴戾火焰。走廊頂燈慘白的光線在他狂奔的身影上急速明滅,將他扭曲拉長的影子投在墻壁上,如同擇人而噬的鬼魅。
沖進辦公室,他幾乎是撲到桌前!手機屏幕還固執地亮著,無數消息提示的紅點刺眼地堆疊在校家溝通群的圖標上,像一片不祥的血污!手指因為極致的憤怒和恐懼而劇烈顫抖,幾次才戳開那個該死的圖標!瞬間,一張張模糊卻足以辨識的照片瀑布般刷滿了整個屏幕!
黃昏黯淡的光線下,黃琳那輛熟悉的白色小車正緩緩駛入她家小區門口。下一張,她拎著包,略顯疲憊地走向單元門。再下一張……鏡頭猛地拉近,鬼祟地聚焦在她家樓下的綠化帶陰影里!一個穿著深色連帽衫、身形瘦高的男人側影,像一截腐朽的枯木杵在那里!那帽檐壓得極低,幾乎遮住大半張臉,只露出一個線條緊繃、透著說不出的陰鷙的下巴!可金戈一眼就認出來了!燒成灰也認得!余匕!就是他!
“操!”金戈喉嚨里滾出一聲野獸般的低吼,一拳狠狠砸在堅硬的實木桌面上!指骨劇痛,木屑微微迸裂!他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在瘋狂嘶吼:琳琳!立刻趕到琳琳身邊!
他抓起桌上的車鑰匙,轉身就要往外沖!就在這時,口袋里的手機再次瘋狂震動起來!屏幕上跳動的名字讓他動作一頓——張牟!他當警察的親哥!
金戈猛地剎住腳步,心臟被狠狠攥住,幾乎喘不過氣!這個時候……大哥的電話!他抖著手接通,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哥!琳琳她……”
“小戈!”張牟的聲音像淬了火的鐵,干脆利落,帶著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瞬間壓住了金戈瀕臨崩潰的嘶吼,“聽著!冷靜!黃琳樓下!我們的人已經布控了!目標余匕!十分鐘前確認進入蹲守位置!現在收網!你待在原地!別添亂!重復一遍!待在原地!黃琳安全!完畢!”
張牟的話像一盆混著冰塊的冷水,兜頭澆下!金戈僵在原地,手機死死貼著耳朵,里面傳來急促而短暫的電流雜音,緊接著是幾聲刻意壓低、模糊不清的指令,最后歸于沉寂。通話斷了。金戈維持著那個僵硬的姿勢,全身的肌肉繃得像拉到極限的弓弦,微微顫抖。大腦一片空白,只有張牟那句“黃琳安全!完畢!”在反復回蕩、撞擊!安全?琳琳安全了?余匕……被按住了?
狂跳的心臟似乎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猛地攥住,然后緩緩松開。那股幾乎要沖破天靈蓋的灼熱殺意,像退潮般“唰”地一下褪去,留下的是冰冷的、劫后余生的虛脫感和無邊無際的后怕。冷汗,這時才后知后覺地從每一個毛孔里爭先恐后地涌出來,瞬間浸透了貼身的襯衫,黏膩冰冷地貼在背上。他扶著桌沿,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試圖平復那快要炸裂開的心跳。恐懼的余波仍在四肢百骸里亂竄,帶著一種令人作嘔的眩暈。
辦公室的門被猛地推開!黃琳臉色慘白得像一張被揉皺的紙,跌跌撞撞地沖了進來,身后跟著同樣一臉驚惶的崔麗和李佳。
“金戈!”黃琳一眼看到金戈扶著桌子、搖搖欲墜的樣子,魂飛魄散地撲過來,冰涼的手指緊緊抓住他的胳膊,聲音抖得不成樣子,“群里……那些照片!你怎么樣?余匕他……他……”
金戈反手一把將她冰冷顫抖的身體死死摟進懷里!力道大得像是要把她揉碎,嵌入自己的骨血里去!真實的、溫軟的觸感透過薄薄的衣物傳來,帶著她身上熟悉的淡淡馨香和此刻無法抑制的恐懼戰栗。他閉上眼,下巴重重抵在她柔軟的發頂,貪婪地汲取著這份失而復得的真實感,聲音嘶啞得如同砂紙摩擦:“沒事了……琳琳……沒事了……我哥……張牟……他們抓住了……抓住了!” 他語無倫次,只能用力地重復著“抓住了”三個字,仿佛這是唯一能驅散恐懼的咒語。
黃琳緊繃的身體在他懷里劇烈地一顫,隨即像被抽掉了所有骨頭般徹底軟了下來,滾燙的淚水瞬間決堤,洶涌地浸濕了他胸前的襯衫。“嚇死我了……戈……嚇死我了……”她死死回抱著他,把臉深深埋進他懷里,壓抑的嗚咽聲悶悶地傳出來,帶著劫后余生的巨大委屈和后怕。
崔麗和李佳站在門口,看著相擁的兩人,眼圈也跟著紅了,長長地、心有余悸地舒了一口氣。崔麗拍著胸口,聲音還帶著顫:“我的老天爺!這余匕是瘋了嗎!光天化日……不,大傍晚的就敢蹲樓下偷拍!太嚇人了!黃琳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辦公室的空氣里彌漫著劫后余生的凝重和揮之不去的驚恐。金戈緊緊摟著黃琳,感受著她身體細微的顫抖漸漸平息,但自己心頭那塊沉重的石頭,卻絲毫沒有減輕。余匕被按住了,這一次的危機解除了。可是下一次呢?那藏在暗處的毒蛇,王強那充滿惡意的眼神,還有這看似平靜的校園里,誰知道還蟄伏著多少無形的壓力,正悄悄侵蝕著那些年輕而敏感的心靈?他想起自己重生前,那個跳樓學生的慘白面容……想起重生后課堂上,張昊眼中偶爾閃過的陰郁……想起無數個晚自習后,辦公室里學生欲言又止的迷茫……
一股沉重而冰冷的責任感,如同鉛水般灌滿了他的胸腔。僅僅守護住琳琳,遠遠不夠。他要守護的,是這所學校里所有的“琳琳”和“張昊”,是那些在成長路上可能被驟然壓垮的年輕生命!
幾天后,校長辦公室。陽光透過寬大的玻璃窗照進來,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卻驅不散金戈臉上的凝重。
“心理健康中心?”頭發花白、面容儒雅的陳校長放下手中的茶杯,杯底在紅木桌面上發出一聲輕響。他微微皺眉,手指習慣性地敲擊著桌面,發出“篤篤”的輕響,目光銳利地審視著金戈遞上的厚厚計劃書。“小金啊,你的想法……出發點當然是好的。但你想過沒有,這需要多大的投入?場地、設備、專業的心理咨詢師……哪一項不要錢?現在學校經費多緊張你不是不知道!再說,我們不是有班主任談心制度嗎?政治課、班會課不也一直在強調思想教育?搞這個‘中心’,是不是有點……小題大做了?” 他的語氣帶著慣有的謹慎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質疑。
“小題大做?”金戈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壓抑不住的激動!他霍然站起身,雙手撐在校長寬大的辦公桌上,身體微微前傾,目光灼灼地盯著陳校長,每一個字都像是從胸膛里用力擠壓出來:“校長!余匕的事才過去幾天?!那不僅僅是對黃琳個人的威脅!那是暴露了我們校園安全體系的巨大漏洞!更是對學生心理安全環境的一次嚴重破壞!您想想,那些照片在家校群里瘋傳的時候,我們的學生看到了什么?!是恐懼!是不安!是隨時可能降臨的不確定性!”
他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翻騰的情緒,聲音低沉下去,卻更顯沉重:“班主任很辛苦,談心制度也有用,但不夠!遠遠不夠!陳校長,您帶過那么多屆高三,您真覺得所有孩子的迷茫、焦慮、痛苦,都能在課間那匆匆幾分鐘的談話里解決嗎?那些不敢說、說不出口的隱秘壓力呢?那些來自家庭、來自同伴、甚至來自網絡的無形傷害呢?它們像慢性毒藥,一天天侵蝕著孩子們的心!我們需要一個專業的、安全的港灣!一個讓所有孩子知道,當他們撐不住的時候,可以卸下所有偽裝,有人能真正理解他們、幫助他們、拉他們一把的地方!這不是錦上添花,這是雪中送炭!是救人!” 最后三個字,他咬得極重,帶著一種近乎悲壯的懇切。
陳校長敲擊桌面的手指停住了。辦公室里一片寂靜,只有窗外隱約傳來的操場上的喧鬧聲。他看著眼前這個年輕的教師,看著他眼中那幾乎要燃燒起來的急切和深重的憂慮,看著他因為激動而微微起伏的肩膀。金戈提到的余匕事件,像一根尖銳的刺,瞬間戳破了他慣常的思維定式。是啊,安全……不僅僅是物理上的,還有心理上的防線。過了許久,陳校長才長長地、無聲地嘆了口氣,仿佛卸下了某種沉重的負擔。他拿起那份計劃書,重新翻開,目光變得專注而認真,手指在紙張上緩緩劃過。
“呼……你說服我了,小金。”陳校長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卻異常清晰,“這份計劃……再詳細點。特別是預算部分,還有場地選址。學校西邊那棟舊實驗樓,一二層還空著不少房間,你看看能不能改造利用起來。至于專業咨詢師……我來想辦法,看看能不能從區里心理健康中心爭取點支持,或者……特聘。” 他抬起頭,目光深沉地看著金戈,帶著一種托付重任的意味:“要做,就一定要做好!做成一個真正能幫到孩子的地方!絕不能是個空架子!明白嗎?”
一股巨大的暖流瞬間沖散了金戈心頭的沉重!他用力點頭,聲音因激動而有些發哽:“明白!謝謝校長!我一定竭盡全力!”
“心理健康教育中心”的牌子,在一個陽光燦爛的周一早晨,被鄭重地掛在了西區舊實驗樓一層嶄新的玻璃門上方。牌子是原木色的,字體是溫潤的綠色,在晨光下散發著一種寧靜而充滿希望的氣息。消息像長了翅膀,很快傳遍了校園。
起初,好奇觀望的學生居多。課間或午休,總有三五成群的學生假裝路過,探頭探腦地朝那扇明亮的落地玻璃門里張望。里面窗明幾凈,淡綠色的墻壁讓人心情平和,舒適的布藝沙發、生機勃勃的綠植,還有墻上張貼的充滿童趣又寓意深刻的心理漫畫,營造出一種完全不同于教室和辦公室的溫馨氛圍。兩個穿著米色針織衫、笑容溫和的年輕女咨詢師——李老師和王老師,總是安靜地坐在里面看書,或者輕聲交流,給人一種莫名的安心感。
金戈的心卻一直懸著。牌子掛起來了,硬件有了,人呢?孩子們愿意推開這扇門嗎?他們真的信任這個陌生的“中心”嗎?這種等待,比他面對余匕時更煎熬。
轉機發生在掛牌后的第四天下午。金戈正和洪龍在中心旁邊的空教室里整理一批剛到的沙盤游戲道具。陽光斜斜地照進來,細小的灰塵在光柱里飛舞。突然,中心那扇玻璃門被小心翼翼地推開了一條縫。一個瘦小的身影在門口徘徊,影子被拉得長長的,投在走廊光潔的地磚上。
金戈和洪龍立刻停下動作,屏住了呼吸。透過門縫,他們看到是高一(7)班那個總是低著頭、沉默得像個小影子似的女孩,林小雨。她站在門口,手指緊張地絞著洗得發白的校服衣角,頭垂得低低的,腳尖不安地蹭著地面,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沒讓自己轉身逃走。
咨詢師李老師立刻放下手中的書,臉上綻開一個毫無負擔、如同春日暖陽般的笑容,聲音輕柔得像怕驚飛一只蝴蝶:“同學你好呀,是林小雨吧?快請進來!外面有點涼呢。”她站起身,沒有貿然靠近,只是將門輕輕推開了一些,讓出溫暖的空間。
林小雨猛地抬起頭,眼睛里充滿了驚訝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惶恐,似乎在問“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李老師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笑容依舊溫暖:“你胸卡上的名字很秀氣呢。來,這里很安全,只有我們。想坐這邊靠窗的位置,還是喜歡角落安靜點的沙發?都行,看你舒服。”
也許是那笑容太有感染力,也許是“安全”兩個字觸動了什么,林小雨緊繃的肩膀微微松弛了一點點。她飛快地看了一眼李老師指著的靠窗位置,那里陽光正好,暖暖地灑在米色的沙發上。她沒說話,只是像受驚的小鹿般,低著頭,腳步極輕、幾乎無聲地挪了過去,小心翼翼地坐在了沙發最邊緣,身體依舊僵硬。
李老師沒有立刻坐到她對面,而是走到飲水機旁,輕聲問:“剛活動完?看你額頭有點汗。溫水?還是有點甜的蜂蜜水?” 她倒了半杯溫水,又拿出一個小玻璃罐,里面是金黃的蜂蜜,“加一點點?很潤的。”
林小雨看著那杯遞到面前的溫水,又看了看李老師溫和鼓勵的眼神,遲疑了一下,伸出微顫的手接了過來。溫熱的觸感透過杯壁傳到手心。她捧著杯子,小口地抿了一下。溫熱微甜的液體滑過喉嚨,帶來一絲奇異的安撫。她緊繃的脊背,終于幾不可察地放松了一點點,不再像一張拉到極限的弓。
金戈和洪龍在隔壁,透過特意留出的一條門縫,屏息看著這一幕。金戈感覺自己的眼眶有點發熱,懸著的心終于落回了實處。他悄悄對洪龍比了個大拇指。洪龍也咧開嘴,無聲地笑了,用力點點頭。這無聲的交流里,是巨大的欣慰和希望。
有了林小雨的開頭,那扇代表著接納與援助的門,仿佛被悄然推開了一道更寬的縫隙。漸漸地,開始有學生鼓起勇氣走進去。有時是課間匆匆跑來,只為傾訴幾句和好朋友鬧別扭的委屈;有時是午休時紅著眼睛進來,為了月考失利而哽咽;甚至還有高三的學生,在晚自習前帶著厚厚的習題冊和滿眼的血絲,尋求一點點緩解焦慮的方法。
金戈每次巡查路過,看到里面或輕聲交談、或安靜地做沙盤游戲、或只是捧著一杯水默默流淚的學生身影,看到咨詢師們專注而溫和的側臉,心中那塊沉重的石頭就仿佛被移開了一點。一種混雜著成就感和巨大責任感的暖流,緩緩充盈著他的胸腔。也許,他重生回來的意義,不僅僅是為了琳琳,不僅僅是為了彌補前世的遺憾,更是為了眼前這些鮮活的生命,為了給他們一個更有力量、更少遺憾的未來。陽光透過高大的窗戶,斜斜地灑在中心潔凈的地板上,映出一片溫暖的光斑,仿佛象征著某種正在滋生的希望。
然而,這份來之不易的寧靜和希望,在一個飄著細雨的深夜,被徹底撕裂!
金戈和黃琳結束了一次難得的溫馨晚餐約會,回到黃琳居住的教師公寓樓下。雨絲在昏黃的路燈光線下織成一張朦朧的網,空氣里帶著濕潤泥土的氣息。兩人共撐著一把傘,黃琳依偎在金戈身側,臉頰還帶著未褪的紅暈,輕聲說著學校里的趣事,笑聲像銀鈴般清脆。金戈低頭看著她生動的眉眼,心中一片柔軟,仿佛連日來的陰霾都被這細密的雨絲和她的笑容洗去了。
走到單元門口,黃琳低頭從包里翻找鑰匙。金戈習慣性地掃視著四周,確保安全。濕漉漉的地面反射著路燈的光,單元門旁邊的墻壁上,一個被雨水微微洇濕的、不起眼的白色小紙角,突兀地闖入了他的視線!它被塞在門框與墻壁的縫隙里,只露出一點點邊緣,像是隨手丟棄的廣告紙。
但金戈的心跳,卻猛地漏跳了一拍!一種混合著血腥氣的、冰冷的直覺瞬間攫住了他!他猛地一步跨過去,動作快得帶起一陣風!不顧黃琳驚愕的目光,兩根手指用力捏住那微濕的紙角,猛地往外一抽!
一張被雨水浸得有些發軟的照片,被他抽了出來!
只看了一眼,金戈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間凍結!瞳孔驟然縮成了針尖!
照片的拍攝角度極其刁鉆而隱秘,明顯是遠距離偷拍。背景正是剛剛他們吃飯的那家臨街小餐館明亮的落地窗!窗內,他和黃琳相對而坐。黃琳正笑著給他夾菜,眉眼彎彎,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光彩。而他,金戈,側臉對著鏡頭,正專注地看著黃琳,嘴角帶著溫柔的笑意。照片的右下角,用猩紅的、如同凝固鮮血般的顏料,畫著一個巨大而猙獰的感嘆號!那紅色刺目無比,帶著一種**裸的惡意和詛咒!更令人頭皮發麻的是,就在那個猩紅的感嘆號旁邊,潦草地寫著一個扭曲的、同樣用紅顏料涂抹的字——
“戈!”
“啊——!”黃琳湊過來一看,嚇得魂飛魄散,失聲尖叫!手里的鑰匙串“嘩啦”一聲掉在濕冷的地面上!她死死捂住嘴,身體像秋風中的落葉般劇烈地顫抖起來,眼神里充滿了極致的恐懼,死死盯著照片上那個猩紅扭曲的“戈”字!
金戈捏著照片的手指瞬間繃緊,指節因為過度用力而發出可怕的“咯咯”聲!那張薄薄的紙片在他手中劇烈地顫抖著!冰冷的雨水順著他的鬢角滑落,滴在照片上,洇開了那刺目的猩紅,像暈開的血。餐館里溫馨的燈光,黃琳幸福的笑容,此刻在照片上構成了一幅無比詭異恐怖的畫面!那個猩紅的“戈”字,像一把燒紅的匕首,狠狠捅進他的眼球!
余匕?!他明明已經被張牟抓進去了!照片是哪里來的?!
王強?!
還是……這潭渾水底下,還藏著其他更陰毒、更迫不及待想要咬他一口的毒蛇?!
冰冷的雨絲無聲地落下,浸濕了他的頭發和肩膀。昏黃路燈的光暈在他腳下投下一圈模糊的光斑,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靜,只有黃琳壓抑的、斷斷續續的啜泣聲在濕冷的空氣中顫抖。金戈緩緩抬起頭,目光掃過被雨水模糊的黑暗樓宇輪廓,掃過遠處在雨幕中暈開的零星燈火。每一扇黑洞洞的窗口,每一片搖曳的樹影,此刻都仿佛潛伏著無數雙充滿惡意的眼睛!
寒意,比這深秋的夜雨更刺骨,順著脊椎一路爬升,瞬間凍結了他剛剛復蘇不久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