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容煙過去坐在皇上身邊時,才剛一坐下,面前的碗里就被皇上夾了菜過來。
“多吃點。”
席容煙拿起筷子,抬頭看向皇上,又看向碗里的菜,是她喜歡吃的筍肉,她輕輕嗯了一聲,又為皇上夾了皇上喜歡的菜。
魏祁看著碗里的,又挑眉,靜靜看了席容煙兩眼,又看她垂眸的安靜神色,今日在園子里的事情,他多少知道一些。
他今日沒空陪她,知道她從園子里回去后就關在屋子里沒有出去過了。
他若有所思。
用完膳,魏祁牽著席容煙去他的書房,站在一處書架前,魏祁從里面抽出一本雜記放在席容煙手上問:“喜歡么?”
他昨天看到枕邊的書冊,稍問了內侍兩句,知道席容煙沒怎么看,才想起這里沒有她感興趣的書冊,又派人去為她騎馬送來。
席容煙看著手上的書,又看了看皇上,原來皇上竟在意她這些小事,不由心下感動,小聲道:“臣妾喜歡。”
魏祁便放心了,牽著席容煙又去桌案前坐下,讓席容煙在他處理政務時,陪在他身邊看書。
兩張椅子并排著,并不是一對,顯然是后頭讓人搬過來的。
席容煙坐在上面,翻了翻手上的書,又情不自禁抬頭看皇上側臉,緊抿的唇角還帶著一絲嚴肅,也絲毫影響不了俊美的面容。
她的面前還特意為她準備了乳酪糕和杏仁茶。
皇上的話雖少,卻每一樣都為她考慮的周到。
她捧著杏仁茶,看著皇上的側臉出神,又想著下午時聽到的話,和那些疏離的眼神。
看了半晌,又回頭翻了翻書看了好幾頁,再回想竟也想不起來看了什么。
魏祁時不時用余光掃了席容煙一眼,見著她安靜看著書,才收回目光。
身邊的人挨著他,柔軟的暖香就在身邊,帶給他比安神香更有用的心靜。
只要知道她陪在身邊,心底也是微微雀躍的。
他很想將這種喜悅展露在她面前,但他并不知道該怎么表現才能讓她明白,他唯愿意讓她時時刻刻陪在自己身邊。
魏祁并沒有忙多久,他看了看天色,問她:“去池子里看魚么?”
席容煙瞧現在天黑了,愣了下:“現在么?”
魏祁笑:“自然。”
說著他站起身牽著她起來:“這會兒去看也是時候。”
席容煙被皇上牽著出去,是養心苑后院的一處水榭。
一路宮燈跟隨,皇上牽著她上了廊橋,走到水榭上,又往水里撒了一把魚食,登時沒多久一群鯉魚便來了。
席容煙側身坐在位置上,手搭著圍欄往水里瞧,見著一只紅色的大胖鯉魚快胖成了球,忍不住盯著好奇的問:“怎吃成這般的。”
魏祁笑了笑:"估摸著是太貪吃了。"
魏祁又讓人拿來一盞長明燈來,橘紅的光線映亮他面容,那雙歷來沉寂的眸子里倒映出火光,將那雙墨色眼眸映亮。
席容煙看著那雙眸子,隱隱可以看見自己的樣子。
她聽皇上問她:“煙兒,有愿望么?”
席容煙看著長明燈下的字條,又看皇上將一支筆放在她手上:“煙兒的愿望可以寫下來。”
席容煙接過毛筆,猶猶豫豫看了皇上一眼,又小聲問:“那皇上看么?”
魏祁頓了下又笑開,將紙條取下來遞給席容煙,又轉過身去。
席容煙便提筆很是認真的寫下一行字,又折起來坐去皇上的面前將字條纏起來。
魏祁看了紙條一眼,又看著面前低頭綁字條的人,明亮的火光映亮她面容,她的鼻尖與下巴都映出橘黃,認真的動作有少女的天真,這時候的她最最嬌艷。
也最最清澈明凈。
他雖然很多時候能看透她,但也最無可奈何她。
席容煙將紙條綁好,又看向皇上:“是臣妾放么?”
魏祁將長明燈放在了她手上。
席容煙看了看池邊,又問皇上:“臣妾能去池邊放么?”
魏祁低低嗯了一聲,便看著席容煙小心翼翼的抱著長明燈走去了池邊。
池邊濕滑,他有些擔心,情不自禁站起來,又看見燈下她眼里的笑意,頓住了動作。
他是極少能見席容煙笑的,即便他常常在意她的情緒,也很少見她有笑意。
他的心砰然一跳,又伴隨著那緩緩升起的長明燈,緩緩的沉寂,如伸手捉住了一縷暖風。
魏祁緩步走到池邊的席容煙身邊,看著她仍抬頭看向長明燈,他聽見她輕輕的聲音:“臣妾小時候最喜歡放長明燈了,臣妾寫了許多愿望,總是會很快實現。”
“后來臣妾發現,是大哥偷偷去將長明燈撿回來,又偷偷看臣妾的愿望。”
“長明燈飄的很遠,后來臣妾便不讓大哥去撿了。”
魏祁垂眼,抬手為席容煙將被風吹散的發絲別到耳后,看著她眼角漸漸暈染的紅暈,他的手指落到她眼尾,擦去那里的濕潤,又輕輕抱住她。
想著她大抵是想家里人了。
前世席容煙進宮后便常要見她母親,他從來沒讓,是怕她更眷念外面,一顆心定不下來,不想安心的呆在他身邊。
他抬頭看著那只漸漸飄遠的長明燈,默然無聲。
他眼前仍舊是席容煙剛才那一閃而過的笑意。
她的愿望。
會是什么。
夜風帶著春日的溫柔,魏祁依舊怕席容煙冷著,他將他的斗篷為她系上,悄無聲息的希望潤進她的心里。
又握緊她的手指,用自己的溫度去暖熱她。
魏祁牽著席容煙回去的路上,他聽到身邊細小的聲音:“臣妾一直住在皇上的養心苑,會不會不合規矩?”
魏祁默默看了席容煙好幾眼,剛才在用晚膳時,她也低著頭,心事一眼能看穿。
他的人在暗處都跟著她的,她們冷落她,他知曉。
但那些本不是重要的女人,她也不需要和那些女人有什么感情,他縱容著她們的孤立,讓她只能牢牢待在自己身邊。
終有一天,后宮里只會有她一人的。
她會與他并肩。
他們的孩子也會是將來的太子。
也沒有任何人能夠威脅到太子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