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冰蕪現在擔心的是，好不容易讓顧斯晏不那么討厭自己了，好像一份牛排又將一切拉回了原點。

她出聲安撫道：

“奶奶，您別生氣，大少爺可能真的就是胃口不好吃不下，我看他以前也吃的挺少的，我這牛排的確是沒煎好，要不我待會兒煮碗面上去，我最會煮面了，大少爺肯定能吃得下。”

秦冰蕪這么懂事，老夫人很是欣慰：

“蕪蕪，你就慣著你大哥吧，就他這挑剔的性子，將來指不定找不到女朋友，不用給他煮面，一頓不吃餓不死。”

老夫人嘴上雖然這么說，但是心里還是希望他們兩兄妹的感情能跟老四和小五一樣好。

所以飯后秦冰蕪進了廚房，老夫人多叮囑了兩句：

“他只能吃微微辣，你少放點辣椒，他口味跟老四相反，少油少鹽，注重原汁原味。”

秦冰蕪嗯了一聲，跟廚師要了骨頭熬湯，然后和面，洗青菜，煎荷包蛋……

端著托盤再次來到書房門口，秦冰蕪敲了敲書房門。

里面的燈亮著，男人清冷的聲音傳出來：

“誰？”

“是我，大少爺，你晚上說沒胃口，我給你煮了碗面，面條好消化，我能進去嗎？”

里面安靜無聲，秦冰蕪垂眸看了看碗里的面條。

他沒說不讓進，那就當默認了。

秦冰蕪推門進去，端著托盤的手穩穩當當的。

“誰讓你進來的？”

男人頭也不抬的看著電腦屏幕，瑩白的光線印在男人俊美的臉龐上，屏幕上的金融曲線圖依稀在男人深邃的黑眸中顯現，帶著禁制的距離感：

“大少爺，面食時間久了口感不好，你趁熱吃一點吧。”

秦冰蕪將面碗端過去的時候，眼神冷不丁落在角落垃圾桶里打開的點心禮盒上，手指一頓。

他……他看到碎掉的點心了？

顧斯晏察覺到她頓住的動作，唇角勾起一抹冷意：

“明知道點心碎了，依舊送過來，秦冰蕪，敷衍我一次就算了，給你機會你不珍惜，現在又來獻殷勤做什么？把你的面端走。”

秦冰蕪手指扣緊了托盤，敢情他一早就發現了點心碎了的事，卻不動聲色的跟老夫人說不吃甜的，很輕易的就察覺她是知錯不改。

不可能亡羊補牢。

這個男人，聰明的可怕。

不過為了拉回一點好感度，秦冰蕪冷靜解釋道：

“我知道大少爺生氣，我晚餐是以為大少爺不會吃我做的食物，所以才把燒焦的牛排端上去，我錯了，這碗面我保證我絕對用心，真的好吃，大少爺不能再給我一次補償的機會嗎？”

男人手指離開了鼠標，端起了面碗。

秦冰蕪還沒來得及高興，就看到他端起面碗，走到了垃圾桶處，將整碗面都倒了，跟之前碎掉的點心倒到了一起，連碗都丟了。

“不能，出去。”

男人發話后，又補充了一句：“記得把垃圾一起帶走。”

垃圾？

秦冰蕪捏緊托盤的手指發白，咬了咬下唇，抬眸看向他：

“這碗面，做了兩個小時，你一口不嘗就說它是垃圾，是不是我做什么，你都覺得不對？”

男人不喜歡她這樣質問的語氣：

“是，你不用心敷衍了事，還委屈上了？”

委屈嗎？

當然。

心血被人辜負看低，誰都委屈。

她應該早就料到的。

“別人對我好，我自然百倍用心，對我不好的人，我如果還舔著臉討好他，要么是別有用心，要么就是犯賤。

我一不奢望在你這里得到什么，二不希望你誤會我什么，所以我才不敢用心。

這碗面，算我最后一次犯賤。”

說完，秦冰蕪去提了垃圾轉身離開，毫不留戀。

書房里，靜悄悄的。

空氣中，混雜著食物殘留下的繁雜香味兒。

有骨湯的鮮香，點心的甜膩。

組合起來，混濁的讓他心煩意亂。

他有些狼狽的關了屏幕逃離這個房間，遇到管家，顧斯晏吩咐道：

“我書房去收拾下。”

管家躬身應是：

“秦小姐煮的面大少爺吃完了？還是第一次看見這么年輕的小女孩會做手工拉面呢，當時在廚房的時候露這一手，廚師長都豎起大拇指夸了又夸。”

男人腳步頓住：“那面條是秦冰蕪手工制作的？”

“是啊，真的純手工制作，從面湯到面條，洗菜煎蛋做臊子，用了兩個小時，煎蛋的時候手背還被油星子崩了，味道都試了兩三遍才滿意，中間秦小姐都沒讓廚師插手，專門做面點的師傅還打趣說要跟秦小姐學做拉面的手藝呢。”

顧斯晏想起先前自己把面連碗一起丟進垃圾桶后她氣憤的樣子。

“……對我不好的人……”

管家叫人去收拾書房了，游廊上，男人陷入了沉寂的夜色中，宛如跟夜色融為了一體。

秦冰蕪回到了緊張的一對一學習生活中，落下的功課太多，所以秦冰蕪每天都早早按照生物鐘起床，鍛煉，學習，上各種課程，進步神速。

秦冰蕪發現，顧斯晏回老宅的次數變多了，不再是初一十五才回來，至少回京市的三天里，她看到了他不下五次。

早起的健身房，中午的餐廳，晚飯后散步的花園，跟顧斯越打鬧的泳池邊，奶奶的理療室……

當總裁的人不需要按時上下班，顧斯越都打趣他：

“大哥，你不怕奶奶催婚了啊？”

男人抿唇，剜顧斯越一眼，視線從她身上飄一遍，離開。

然后就是秦冰蕪跟顧斯越兩人的哈哈大笑。

如果秦家人不來電話的話，這份快樂會一直持續到開學。

“什么事？”

“你現在是爸都不想叫了是吧？秦小草，你給老子好好解釋一下，在綏市為什么針對你大哥？害他考不上公務員？”

秦冰蕪走去了角落：

“我沒有針對大哥，而是我無能為力。”

“你以為你說的我們會信？這次要不是你大哥的同學幫忙，你大哥很可能要被抓，秦小草，我要你現在立刻想辦法搞一百萬來，你把你三哥大哥害成這樣，你必須補償他們。”

“一百萬？”

“工廠的工人兩個月沒發工資了，你說讓顧家拉扯一把也沒影，我也不指望你能拉到什么訂單，一百萬對顧家來說算什么？你趕緊的。”

“呵，你說話真簡單，我不認為我需要補償他們什么，所以這個要求我不會答應，我也做不到，你要是沒其他事，我掛了。”

秦冰蕪掛斷電話，轉身看到不遠處的顧斯晏，她抿著唇角斂眸：

“大少爺？”

“需要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