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代手里轉著幾根狗尾巴草，正把狗尾巴草編成小兔子："本來是這么打算的，可最近聽物理系陳教授做的植物光學相關的報告，發現特別有意思。"她眼睛亮晶晶的，"陳老師說我要是繼續讀研，可以跟著他做研究。"

周然突然把礦泉水瓶往地上一杵："合著就我要回去看酒店大堂？我爸非讓我接班管那幾家破連鎖酒店！"

"啥？你家開酒店的？！"林小夏差點把薯片捏成渣，"上次還說家里賣豬肉的！"

周然作勢要搶林小夏手里的烤腸："就你話多！那是我二叔的產業，我這不先在本校混個研究生文憑，再回去幫老頭子管生意嘛。"

"富二代了不起啊？"林小夏笑著推他，結果被周然順勢摟住肩膀，林小夏順勢往周然懷里一趟，"那我以后是不是要抱周老板大腿啦？"

"那必須的！"周然從兜里摸出顆牛肉粒塞進林小夏嘴里，"等我們夏夏開茶社我就入股，算是提前給未來老板娘攢本。"

代代咬著面包含糊問："真要放棄物理啦？"

"我這是曲線救國！"周然突然摸出手機，"看這個智能客房系統，等我接手就研發酒店智能化管理！"屏幕藍光映得他眉飛色舞，"越哥到時候來當技術顧問啊！"

山頂忽然飄來陣細雨，代代從帆布包里取出防水布，周然的手機突然震動，屏幕亮起"母上大人"的來電。

"得嘞，太后來查崗了。"周然哀嚎著爬起來，"你們慢慢聊，我去接旨！"

代代看著他跑開的背影，沖林小夏眨眨眼："看來以后要改口叫周董了？你也成小富婆了？"

代代望著山間云霧繚繞，將編好的小兔子放進趙越手心。"那以后你也會很忙了吧，"她的指尖劃過趙越掌心，"能做自己喜歡的事，才是最酷的事啊。"

細雨漸密，四人開始收拾野餐用具。周然的聲音從觀景臺那邊飄來，帶著雨幕中特有的朦朧感："媽，我要老婆本......"

細雨像銀絲般斜斜落下，林小夏剛把周然的帽子塞進背包，山間忽然騰起乳白色霧氣。

"快看！"周然接完電話正往回走，突然指著山谷翻涌的云海，"那是不是《西游記》里的南天門？"

蒸騰的霧氣被山風撕開一道裂口，山脊間露出飛檐斗拱的一座亭子。趙越將代代的沖鋒衣拉鏈拉上，"那邊是鐘南山。"

"鐘南山下活死人墓，神雕俠侶絕跡江湖！"周然突然擺出降龍十八掌的架勢，"楊過小龍女是不是在里頭？"

林小夏笑得差點滑下石階："傻帽，你武俠劇白看了吧！降龍十八掌是天龍八部里的。"說完她蹦跳著去抓飄散的霧氣，馬尾辮沾滿細密的水珠，"咱可以拍古裝劇了！"

代代往趙越身邊靠了靠，沖鋒衣下擺掃過他下垂的手掌。霧氣順著她睫毛凝成小水珠，被趙越用指腹輕輕拭去。他突然低頭吻在她微涼的額間，驚得她攥緊了拳頭。

"哎呦喂！"周然捂住眼睛從指縫偷看，"這可比武俠劇刺激多了！"

林小夏抓起濕漉漉的楓葉往他領口塞："酸死你算了！"

周然掏出領口的楓葉，把林小夏拉進懷里，林小夏的胳膊被周然環住動不了，一直掙扎，剛抬頭準備瞪周然就被對方的唇狠狠壓上。

山道拐角處，苔蘚斑駁的石碑上"云深不知處"五個字在雨霧中露出來。周然突然掏出手機放起《鐵血丹心》的伴奏，扯著破鑼嗓子吼："問世間情為何物——"

"閉嘴吧你！"林小夏用膝蓋頂了一下他的屁股，"再唱山神都要報警了！"

趙越牽起代代的手放在自己口袋里，拿好東西招呼幾人下山。

雨后的農家小院亮起橘色燈籠，濕漉漉的桂花香混著柴火灶的炊煙。趙越推開門時，砂鍋燉雞的香味迎面撲來。幾個人圍坐時還帶著山風涼意，這會兒捧著熱湯碗，鼻尖都冒出了汗。

"這雞湯絕了！"林小夏捧著碗直跺腳，"趙越學長咋找著這神仙地兒的？"

周然正跟雞爪子較勁，聞言抬頭："對呀對呀，越哥傳授點經驗唄......"話沒說完就被林小夏塞了滿嘴栗子餅，"我問話你插什么嘴！"

趙越笑著搖了搖頭，用公筷將雞拆解開。"嘗嘗這個。"沾著醬汁的雞腿肉落進代代碗里，還搭了片煨得透亮的山藥。

"有些人以為是實驗室解剖青蛙呢。"周然舉著雞翅骨比劃，"我們一起咋沒有這種待遇？"

趙越慢悠悠擦掉代代嘴角的醬汁："你她是我媳婦。"

她胳膊肘捅了捅旁邊的代代眉毛一挑，"代代你可真是找著寶了。

"錯了。"代代剛要說話，趙越突然伸手替她擦掉嘴角的油花，"是我撿到寶了。

"哇——"林小夏夸張地拉長音，"現在連趙越學長都會說土味情話了！

周然在旁邊啃著雞爪子一臉期待："那我呢？我算不算寶？"

"你啊..."林小夏突然捏著他臉頰扯出鬼臉，"你就是個傻帽寶！"

"好你個沒良心的！"周然突然捧著林小夏的臉"吧唧吧唧"親了好幾口，"我讓你說我傻帽！說我傻帽！"

林小夏頂著滿臉口水印踢他凳子："屬狗皮膏藥的你！"

代代看著這對活寶直樂，轉頭卻被趙越輕輕咬住了耳垂，"要獎勵"。她臉一紅，朝著趙越的嘴角啄了一口。

對面的周然突然停住動作，直勾勾盯著他倆看。林小夏順著他目光看去，發現趙越正把自己的手揣進代代外套口袋里。兩個鬧騰的人突然安靜下來，林小夏往周然懷里縮了縮，周然也默默把她散落的發絲別到耳后。

門口吱呀一聲，老板娘端著盤子掀開簾子："剛摘的柿子，你們嘗嘗！"

趙越拿起一個柿子在掌心捂熱之后遞給代代。

"快看！那朵云像不像烤紅薯？"周然突然指著遠處

林小夏噗嗤笑出聲："你就知道吃！"

外窗漸漸暗了下來，在趙越的督促下一行人踏上了歸途。

有人熱烈如盛夏篝火，有人靜謐似深潭星月，卻都映亮彼此最好的年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