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越的指尖懸在紐扣上方三秒，突然拿起茶水轉開視線。沸騰的紅湯映出他繃緊的下頜線，代代聽見自己心跳聲蓋過了鄰桌的說笑。

"這顆扣子..."他喉結滾動，"是你新生見面會那天撿的？"

代代點頭時發梢掃過鎖骨，趙越猶豫了下，拿回了紐扣。

趙越手機開始震動，周然的消息彈出：[表白墻新帖又被刪了，越哥把管理員權限交出來，我們要看看是什么樣的人形AI能馴服我們的大冰山]

"學長......"代代正想開口，趙越已經站起身："等我一下。"

當代代抬頭時，正好傳來一聲付款成功。

"走吧。"趙越把火一關，轉身時袖口正好掃過她鼻尖，留下若有若無的檀木氣息。

"說好的我請......"

趙越揉了揉代代的腦袋打斷了她的話，"該我請的。"

夜風攜著桂花香鉆進鼻腔，卷起的梧桐葉掠過腳邊。代代望著趙越被路燈拉長的背影出了神，突然發現他襯衫后擺有只小蟲。她腦袋抽風似的伸手就去摘，指尖卻在觸到布料時僵住——趙越的肌肉在薄薄的棉質下繃緊如弦。

"癢。"趙越突然轉身，溫熱的掌心覆住她懸在半空的手。代代的心跳漏了一拍，月光在他睫毛上碎成銀箔。

"嗯......"代代喉頭發緊，指尖輕輕拈起卻空手停在面前，"學長，蟲......"話還沒說完就被自己蠢哭了，哪里是蟲子，明明是樹枝落下的陰影。

代代低頭踩著自己的影子，突然想起之前蘇媛的話突然冒出一句："學長打臺球贏到對方脫衣服？"

"咳。"她輕咳一聲，"那個，蘇媛學姐說的..."

趙越腳步頓住，路燈將他的影子投在圍墻上。趙越突然輕笑出聲，他轉過身，路燈在他睫毛投下陰影，"去年迎新晚會，周然非說我不敢跟他打臺球，實在耐不住他的糾纏......"

"賭注是輸的人脫衣服。"趙越突然湊近，呼吸掠過她耳畔，"結果那小子連輸三局，光膀子在操場跑了一圈。"

代代瞪大眼睛，"所以脫衣服的是周然學長？"

趙越點頭，喉結在月光下滑動："那天他輸紅了眼，非說要愿賭服輸，攔都攔不住......"他突然上前一步，"你不會以為......"

"我沒有！"代代慌忙搖頭。

"我還沒說以為什么呢。"趙越笑著搖了搖頭。代代羞紅了臉。

"明天放學后要不要去學臺球？"趙越突然開口，"上次你做的很好......"

"啊？我怕學不會......"

"我教你啊，說不定三個月后就能贏我"

代代剛要反駁，就聽見他壓低聲音："放心，輸了不用脫衣服，最多..."

"最多什么？"

"最多......你猜。"趙越眨眨眼，路燈恰好照亮他狡黠的笑。

"那......"代代話還沒說完，趙越的影子突然靠近，溫熱的手掌輕輕搭在她發頂："其實我有個秘密..."

"什么？"

"就不告訴你......"

咳咳，代代感覺自己要吐血。

[代代，我可能得忙一段時間。]剛趴在床上就收到了趙越的消息。

學長，這是在報備？不過最近物理系有什么重要的事么？

[國際大學生物理競賽要開始了，我需要去負責理論建模。蘇媛也去，她負責計算部分。]

學長這是在向我解釋？蘇媛也去？代代對蘇媛了解不少，雖然被大家傳最多的是她因為愛慕趙越才進的秘書部，但代代知道她有實力也是名副其實的計算天才。

[哦！]他們認識好久了吧，大家都在傳他倆青梅竹馬，代代心里泛起一陣漣漪，有點失落。

哦？趙越盯著這個字看了許久，不會不高興了吧！

趙越望著窗外，目光柔和，[我回的時候能去機場接我么？]

[好]，一個飛奔擁抱的表情出現在趙越手機，隨后被撤回，變成了一個點頭的乖巧女孩。

物理所內，草稿紙上麥克斯韋方程組旁畫著被圈住的貝塞爾函數，全息投影儀在墻面投射出懸浮的渦旋光束，激光校準儀發出幽藍的光。

凌晨兩點的超凈間，趙越正盯著SEM掃描電鏡的屏幕，納米結構在電子束下顯現出完美的六邊形陣列，卻與理論模型的預測值相差0.3納米。

"試試改變曝光劑量。"清冷的女聲從身后傳來，蘇媛穿著白大褂站在話筒前。

蘇媛遞過的咖啡杯停在空中，趙越頭都沒抬，蘇媛苦笑一聲收回手臂。她指著電腦上的蒙特卡洛模擬曲線："你看，當光闌孔徑縮小到200納米時..."

宿舍的空調嗡嗡作響，代代盯著電腦右下角的時間——16:58，巴黎此刻應該是清晨十點了吧，大賽直播要開始了。

晨光里，趙越的手指在觸控屏上劃出最后一道曲線。全息投影將糾纏光子對的干涉條紋懸浮在會場中央，評委席上的白發教授坐直了身子。

"我們采用了新型二維材料作為非線性介質。"趙越聽見自己的聲音在大廳回蕩，"這使貝爾不等式的違背度提升了17%......"

會場響起了劇烈的掌聲。

當鏡頭切到趙越領獎的瞬間，代代的指尖在手機上懸停了三秒，終于輕輕敲下："恭喜你。"

窗外開始飄起細雨，雨珠在玻璃上蜿蜒成銀色溪流。代代抱著膝蓋數到第二十七次刷新短信界面時，手機突然震動起來，她差點摔了手中的馬克杯。

[抱歉，剛剛和評委在討論問題，手機靜音。]

[我訂了明早十點到成市機場的票，到時候見。]

蘇媛也會一起回來么？會不會被同行的同學老師看到？代代的思緒飄遠了又被拉回來，[好的，我去接你。]

慶功宴。

蘇媛將切好的提拉米蘇推到他面前，"終于結束了，巴黎明天正好有個全息技術展，要不要......"

"我明早回學校。"趙越打斷她。

蘇媛突然笑了，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咖啡杯沿，"上次在超凈間，你改參數時總下意識摸口袋里的東西。"她的目光掃過趙越攥緊的左手，"是什么？"

趙越的手指收緊。窗外飄起細雨，玻璃幕墻倒映著他們的身影。

趙越盯著杯中晃動的香檳氣泡，"我爸說蘇教授當年幫過他......讓我多照顧你，我想你不需要也有能力。"他忽然想起上周在校園里，代代看到自己假裝不認識的樣子。

蘇媛沉默片刻，從包里掏出個絲絨盒子，"本來想送給你......"她的指尖輕輕撫過那塊鐵隕石吊墜，"算了，那就成我的了。"

國際到達口熙熙攘攘，那道修長身影出現的瞬間，代代閃電般縮回大理石柱后面。

趙越的行李箱在地面劃出清冷聲響。他早在百米外就注意到那撮晃動的馬尾。

他故意在柱子前停下，看著那縷晃動的流蘇輕笑出聲："成大禮儀隊教人躲在柱子后接機？"

代代猛地轉身，后腦勺差點磕到趙越的下巴。他單手撐在她耳側，眼下泛著淡青卻笑意粲然。。

"就我一個人。"趙越突然揉亂她的劉海，"其他人還要參加技術論壇。"指腹無意識摩挲著行李箱拉桿。

代代有種被看穿的感覺，耳垂瞬間燒紅，趙越卻已經直起身子，將行李箱拉桿塞進她手里："走，帶你去吃飯吧。"

轉眼間行李箱又回到了自己手上，他怎么舍得讓代代幫自己推箱子呢。

兩人剛走出航站樓，豆大的雨點便砸了下來。趙越脫下西裝外套蓋在代代頭頂，自己卻被雨水淋濕了襯衫。結實的肌肉若隱若現，代代紅著臉不敢看向那個方向。

"學長......"代代盯著他領口處微微露出的胎記，"先回去放行李吧。"

趙越輕笑出聲，指尖劃過她被雨水打濕的發梢："我的行李可不放宿舍，你要和我回公寓？"他的皮鞋尖輕輕蹭著她的馬丁靴，"現在改口還來得及。"

代代紅著臉不說話，趙越幫代代把耳邊的碎發別到耳后，輕聲道，"別怕。"

"我沒怕......."說完代代趕快就捂上了嘴。

趙越搖頭笑了笑，"走吧！"。

雨刮器在車窗上劃出扇形波紋。

代代數著趙越解鎖的滴聲，熾熱的氣息從身后貼近，突然被他轉身困在玄關："剛才沒說完。"代代耳邊響起，"提前回來是因為——想你了。"

這是趙越第一次這么直白的對代代說情話，代代簡直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錯，瞪大了眼睛望著趙越。

而趙越也正看著代代，眼眸深邃，兩人視線相接。

代代抿著嘴，突然朝著趙越了胳膊咬了一口。

代代突然感覺后腰被輕輕收攏，當兩人胸膛貼合的剎那，代代頭低的不能再低，下巴卻被突然抬起。她睫毛低垂，余光恰好看到他的唇，不禁咽了口水。

"以口還口......"他的吻從唇瓣游移到耳垂，牙齒輕咬住代代的耳朵尖，代代覺得身子一軟，腰肢卻本能地弓起貼上他的襯衫。

這個主動的動作讓兩人同時僵住，緊接著他低啞的笑聲震動胸腔："我快控制不住了。" 在她因羞恥而掙扎的瞬間，他卻托住她后腰將人徹底揉進懷里。

"這雙是新的，我沒穿過。"看著眼前的男士拖鞋，代代把腳比劃著，想象某人的腳在拖鞋里的感覺。

"我去洗澡，你隨意，冰箱有吃的，你看看有沒有想吃的。"

"哦......"代代的思緒被打斷。

"啊......"代代突然被一個浴巾包住，身后傳來一個男聲，"別感冒了!"

空調外機在窗外發出輕微嗡鳴，代代把帆布包輕放在沙發上。

單身公寓被收拾的一塵不染，原木色地板泛著啞光，廚房島臺擺著插在玻璃瓶里的尤加利葉，浴室磨砂玻璃暈開暖黃光斑。

代代盯著客廳整面墻的嵌入式書柜發怔。黑胡桃木隔板上除了專業書籍，還整整齊齊碼著《中國古陶瓷鑒賞》《敦煌壁畫修復技術》，最下層甚至還躺著本《貓咪心理學》。

"嘩——"

花灑聲驚得代代指尖一顫。

她快步走向廚房，拉開冰箱，冷氣撲面而來，三文魚塊在保鮮盒里泛著銀白光澤，旁邊整整齊齊碼著真空包裝的雞胸肉，連西蘭花都被切成大小均勻的朵狀。

"不愧是自律達人......"她對著冷藏室嘀咕。

當她轉身時，突然瞥見對面墻上釘著張照片——那是她去年送趙越的泥塑小像。他居然打印出來掛在墻上。

她剛要抬手觸碰照片，后腰突然貼上帶著沐浴露清香的棉質睡袍。趙越帶著水汽的手臂環住她腰時，發梢滴落的水珠正順著她鎖骨滾進衣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