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筱垂眸看了一眼,剛才被咬破的地方現(xiàn)在又開始流血了。
她一邊說著“沒事沒事”,一邊作勢要把手指放進(jìn)嘴巴里吮吸止血。
但被宋廷深伸手?jǐn)r下了。
宋廷深握住她的手腕,道:“不衛(wèi)生,家里有止血貼和碘伏,我去給你拿。”
說話間,鐘筱手指上的血滑落下來,剛好滴在了宋廷深的虎口處。
宋廷深看了一眼,沒有多說什么,轉(zhuǎn)身離開鐘筱的臥室。
應(yīng)該是去拿東西了。
不過在走之前,鐘筱聽見宋廷深說了句:“也不知道她受不受得了這疼。”
鐘筱正要說“受得了的”,卻看見宋廷深已經(jīng)轉(zhuǎn)身下了樓。
好像剛才那句話不是對她說的那樣。
她覺得有些奇怪,但也說不上哪里奇怪,索性就沒有多想。
兩分鐘后,宋廷深拿著東西上樓,走到鐘筱房間門口停下腳步。
“方便進(jìn)來嗎?”
鐘筱正坐在梳妝臺上把傷口擦干凈,聞言轉(zhuǎn)頭:“方便的,進(jìn)來吧。”
雖然這個房間以前宋廷深來過,但自從鐘筱住進(jìn)來過,他因?yàn)樯矸莺捅芟樱瑥奈刺ぷ恪?/p>
這是頭一回。
宋廷深坐在鐘筱旁邊,把帶來的東西放在梳妝臺上。
“她房間好香啊,身上也很香,頭發(fā)也很香。”
鐘筱一怔。
這明明就是宋廷深的聲音。
但是她根本沒看見宋廷深開口。
而且以她對宋廷深的了解。
宋廷深怎么可能會說出這樣的話。
鐘筱怔怔地看著宋廷深,后者似乎是察覺到她的目光,抬起眼來和她對視。
四目相對,他的面色一如既往的從容淡定,沒有多少漣漪。
“怎么了?疼?”宋廷深問。
鐘筱連忙搖頭。
看著宋廷深波瀾不驚的臉,鐘筱忽然像是想起什么,心里猛地一個激靈。
她想起方才宋廷深抓住她手腕的時候,她手指頭上的血落在了他虎口處。
……該不會,她現(xiàn)在聽見的,是宋廷深的心聲?
鐘筱神情錯愕地看著宋廷深。
完全無法想象,剛才那句話會是宋廷深這么嚴(yán)肅正經(jīng)的人內(nèi)心的想法。
一時之間,鐘筱不知道要作何反應(yīng),只能呆愣地坐在原地,等著宋廷深幫她上藥。
碘伏裹挾在棉簽上,均勻地被涂抹在鐘筱的手指傷口處。
“她的手好軟啊,比我想象中軟多了。”
“筱筱怎么這么可愛。”
“自己受傷了一句話也不說,換藥也不喊疼,筱筱真乖。”
鐘筱聽見自己耳邊不斷冒出來的宋廷深的心聲,差不多感覺快要兩眼一抹黑,受不了了。
看著面前神色嚴(yán)肅,甚至有些面無表情的宋廷深。
這反差實(shí)在是……太大了啊。
“痛嗎?”宋廷深開口。
鐘筱立馬道:“不疼,不疼。”
不怪她為什么能瞬間分辨出這是宋廷深的心聲還是他真的說出口的話。
因?yàn)樘黠@了,真的太明顯了。
宋廷深的每句心聲都跟他說話時候的語氣完全不同,怎么說呢,一個是正經(jīng)的、嚴(yán)肅的、語氣低沉的。
一個是……類似于夾著的那種聲音。
鐘筱深吸一口氣。
她突然覺得,她似乎從來沒有真的了解過宋廷深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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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筱筱是怎么受傷的,難不成因?yàn)榧依锏墓褡佑惺裁醇怃J的地方嗎?”
“之前就跟媽說過,把這個房間給筱筱住的話,要去百貨公司重新置辦點(diǎn)家具,這些家具都舊了。”
“都怪我,太忙了,我應(yīng)該抽時間自己去一趟的。”
“筱筱受傷了,都怪我。”
鐘筱:“……”
不是,宋廷深這一口一個筱筱的,她是真的有點(diǎn)不習(xí)慣啊。
宋廷深給鐘筱貼上止血貼,站起身來,語氣沉沉地說:“好了,應(yīng)該沒什么問題了,走吧,爸和媽都在樓下。”
鐘筱還是怔怔的,沒什么反應(yīng)。
似乎是沉浸在什么情緒中。
宋廷深皺了皺眉,又喊了她一聲。
“鐘筱同志?”
鐘筱這才反應(yīng)過來,立馬站起身,神情有些詭異的看著宋廷深。
一邊是他夾著嗓子喊的“筱筱”,一邊又是嚴(yán)肅正經(jīng)的“鐘筱同志”。
鐘筱盡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因?yàn)楝F(xiàn)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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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樓下客廳,左嵐和宋青峰果然已經(jīng)坐在沙發(fā)上了。
看見鐘筱,左嵐笑著站起身。
“筱筱,今天晚上吃飽了沒有?那么多人,有沒有嚇到你?”
鐘筱搖了搖頭:“我吃很多。”
宋廷深的聲音再次在耳邊響起。
“確實(shí)吃得挺多的,沒想到筱筱這么能吃,能吃好,能吃是福。”
鐘筱面無表情。
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開始接受她能聽見宋廷深心聲這件事了。
并且能很快從他的語氣和“筱筱”這個稱呼分辨出哪一句是他的心聲,哪一句是他說的。
所以她沒有搭理宋廷深,而是看著宋青峰說。
“宋司令,我有情況要跟你匯報(bào)。”
“我懷疑,軍區(qū)醫(yī)院的袁天晴同志是敵特。”
鐘筱此話一出,左嵐和宋青峰的臉色瞬間就變了。
兩個人對視一眼,眼神中明顯有些不可置信。
不是因?yàn)樵烨缬锌赡苁菙程剡@件事,而是鐘筱。
鐘筱竟然能發(fā)現(xiàn)今天這場宴席的真正目的。
要知道,這件事只有宋青峰一家人和少數(shù)幾個心腹知道,但第一個跟他反應(yīng)情況的,竟然是八竿子打不著關(guān)系的鐘筱。
“筱筱,說出你的理由和看法。”
問話的人是左嵐。
如果換做一開始,左嵐可能不太能相信。
因?yàn)樵烨绾秃盥嵋粯樱际亲髰褂H自帶出來的護(hù)士長,跟著她出生入死有些年頭了。
可是結(jié)合之前鐘筱發(fā)現(xiàn)月湖島的事,再加上上次鼠疫的事。
左嵐現(xiàn)在對鐘筱的話天然就信了幾分。
鐘筱直截了當(dāng)?shù)卣f:
“當(dāng)時侯曼玲同志不小心碰到了餐盤,袁天晴同志第一時間跪在地上收拾殘羹。你們也許沒有注意到她的動作,我注意到了。”
說著,鐘筱就開始示范:
“她先是用雙手把自己的衣服摟住,然后雙手同時向下,雙腿并攏,跪下去的時候腳尖分開,身體彎曲擦拭。”
“這個動作,我以前在一家島國人開辦的餐廳里見到過,里面的島國服務(wù)員都是這樣上菜,清潔。”
“后來運(yùn)動開始,那家島國餐廳被取締,里面的島國人也不知道去哪兒了,但是我很肯定,袁天晴同志剛才跪下擦地的動作,和我曾經(jīng)遇見的島國服務(wù)員的動作,真的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