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燒著金色氣焰的拳頭,與那覆滿黑色鱗片的巨大鬼爪,在凌昊身體上方不足半尺的空中,悍然對撞!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卻爆發出一種更加詭異、更加恐怖的湮滅!
刺目的金光與濃墨般的黑氣瘋狂交織、吞噬、湮滅!空間仿佛被撕裂,發出無聲的哀鳴。一圈肉眼可見的、混合著金色光焰與黑色冰屑的沖擊波紋,猛地擴散開來!
“咔嚓!咔嚓嚓!”
房間四壁瞬間爬滿蛛網般的裂痕,天花板上的吸頂燈砰然炸碎!地面上凝結的厚厚白霜如同被颶風掃過,瞬間汽化升騰!整個房間如同經歷了一場微型風暴!
胡一菲悶哼一聲,身體被那巨大的反震之力推得向后滑退半步,拳頭上金光略微黯淡,英氣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正常的潮紅。
而那巨大的鬼爪,則在金黑交織的光芒中寸寸崩裂、瓦解!化作漫天飄散的黑色冰晶!陰云中傳來女鬼一聲痛苦到極致的慘嚎!
就在這光芒爆閃、鬼爪崩碎、視線被混亂能量遮蔽的瞬間,“咻!”一道極其黯淡、幾乎與陰影融為一體的、細小的暗紅色血線,如同擁有生命般,詭異地從凌昊那皮開肉綻、焦黑一片的左手指縫間滲出!
那血線沾染著濃稠的朱砂和他純陽本源的氣息,無聲無息地、精準地沒入了那枚青銅小印印鈕深處,那個緩緩旋轉的、貪婪的黑色漩渦之中!
漩渦猛地一滯!隨即,以一種更加詭異、更加貪婪的節奏,加速旋轉起來。一股比之前更加隱晦、更加陰冷的吸力,如同毒蛇吐信,悄然彌漫。
光芒散盡,天花板上,那翻滾如墨的陰云和紅衣女鬼的身影,已然消失得無影無蹤。只留下空氣中尚未散盡的、刺鼻的焦糊味、濃烈的朱砂礦物氣息和一絲若有若無的、令人心悸的陰冷余韻。
房間內一片狼藉。墻壁布滿裂痕,地板崩碎,家具東倒西歪,厚厚的冰霜融化后又凍結,在地面上形成一片片濕滑骯臟的冰泥。
胡一菲站在房間中央,武神離體,她微微喘息,周身那狂暴的灼熱氣息緩緩收斂,眼中的金色火焰也黯淡下去,最終消失,恢復成銳利但疲憊的黑色眸子。
凌昊如同一具被抽空了靈魂的破布娃娃,蜷縮在冰冷骯臟的冰水泥濘中,一動不動。左手依舊保持著緊握的姿勢,只是那枚青銅小印被他的手和污血、朱砂完全覆蓋,看不真切。他臉色是死人般的灰敗,氣息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嘴角、胸口滿是暗紅的血污和冰渣。
她緩緩蹲下身,伸出兩根手指,帶著一種毫不掩飾的嫌棄,用力掐住了凌昊的下巴,強迫他那張灰敗的臉抬起來面對自己。
“喂!”胡一菲的聲音冰冷,帶著一種質問的口氣,每一個字都像冰錐砸在凌昊即將熄滅的意識上,“別裝死!告訴我,剛才那鬼東西,到底是什么來路,我頭暈了一會兒,她跑哪去了?把老娘的房間,弄得烏煙瘴氣。”
凌昊渙散的瞳孔艱難地聚焦,對上了胡一菲那雙銳利如刀、仿佛能刺穿他靈魂的眼睛。
他嘴唇動了幾下,喉嚨里發出破風箱般的嗬嗬聲,用盡最后一絲殘存的力氣,說了句:“那只鬼,要吸我陽魄,修成鬼仙?!?/p>
胡一菲英氣的眉毛瞬間擰成了一個死結?!肮硐??你少跟我扯犢子,玩cosplay入戲上癮了吧?還鬼仙,我看你有點精神失常了,再有下次,給我收拾東西滾蛋?!?/p>
就在這時,美嘉醒了“嗚哇!一菲,凌昊,你們沒事吧?我剛剛好像看到鬼爪了,嚇死我了!”
“哎呦我去,我說美嘉你是有毒吧,哪有什么鬼?我咋沒看見,不要胡說八道,危言聳聽,影響我的租客,你可能是夢游了,你經常夢游,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回你自己宿舍睡覺去吧!”
“是我夢游了嗎?”陳美嘉一臉疑惑。
一菲對她笑了笑,攙扶她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安頓好美嘉,胡一菲揉了揉自己隱隱作痛的額角,總覺得腦子里像是塞了一團漿糊,昏昏沉沉,“剛才發生了什么?”
她只記得自己好像聽到美嘉驚恐的拍門和尖叫,然后…然后一股無名火起,想也沒想就沖了進來,再然后就是這滿目瘡痍和地上這攤麻煩。
記憶像斷片的錄像帶,關鍵部分一片空白,只剩下一種強烈的、如同劇烈運動后的脫力感和莫名的怒火。
胡一菲眉頭鎖得更緊了,盯著凌昊看了好幾分鐘,腦海里隱隱約約閃過一絲記憶片段。
“紅衣服,倒吊的影子,慘叫聲,破碎的房門滿屋狼藉,難道…難道真撞邪了?和這新來的癟犢子租客有關?”
這個念頭讓胡一菲本就煩躁的心情更加惡劣。她最討厭這種神神叨叨、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什么紅影子綠影子,老娘百邪不侵,為人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
她望著墻壁的裂痕和滿地的狼藉,心想:“回頭等他醒了,看我怎么收拾他,維修費,精神損失費,一分錢都不能少,在老娘公寓扮鬼玩cosplay,嚇我的精神損失費必須得賠!”
一菲看著凌昊慘白的臉,擔心他會出事,隨即說道:“算我倒霉,給你叫個救護車吧,萬一真死在公寓里,我這里可就成了兇宅?!?/p>
夜色深沉,愛情公寓3602室陷入一種劫后余生的、疲憊的寧靜。
凌昊房間那扇被暴力破開的大門,暫時用一塊巨大的硬紙板和透明膠帶潦草地封堵著,像個難看的補丁。
房間里濃烈的血腥味、朱砂味和刺鼻的焦糊味,開窗通風后淡去不少。
凌昊躺在吱呀作響的單人床上,身上蓋著一條薄被。救護車來過,醫生檢查后結論是“嚴重驚嚇過度、體力透支、外加不明原因低溫癥和外傷”,處理了他左手猙獰的傷口,輸了點葡萄糖和生理鹽水,見他生命體征勉強穩定,又沒查出其他器質性病變,便沒拉走,只開了點消炎藥和營養劑,囑咐靜養觀察。
此刻,他緩緩睜開了眼睛。意識如同沉睡了千年般沉重,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胸腔深處的悶痛和左手上傳來的、火燒火燎般的劇痛。喉嚨干得像砂紙摩擦,身體虛弱得連動一下手指都異常艱難。
他艱難地轉動眼珠,視線在昏暗的房間里掃過。墻壁上猙獰的裂縫,地板上尚未清理干凈的冰泥和隱約的血跡,空氣中殘留的陰冷氣息,還有自己這只被紗布裹得像粽子、卻依舊傳來陣陣鉆心疼痛的左手。
一切都提醒著他,厲鬼的事,還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