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不及多想,劇痛還在撕扯著他的經脈。
凌昊猛地一咬牙,腥甜的鮮血再次涌上喉嚨,他強行咽下,腳下一個發力!
“砰!”
一個原地彈射,身體撞翻了旁邊一個缺胳膊少腿的紙扎童女。
那童女眼眶里的幽藍符火劇烈跳動了一下,似乎想再次發動攻擊,但終究遲滯了半拍。
凌昊踉蹌著站穩,后背瞬間被冷汗浸透。
他喘息著,死死盯著那片陰影。
“老東西,你觸碰到老子底線了!敢動我娘.....”
凌昊此刻是真的怒了,對于他來說,親情大于一切。
“滾出來!”
他強行催動手腕上的雷霆之力,黯淡的銀白弧光再次閃爍起來,雖然微弱,卻帶著玉石俱焚的決絕。
陰影里,那如同破風箱拉動般的喘息聲清晰可聞。
克勞利那沙啞的聲音比之前更加扭曲、更加怨毒:
“東方小法師,本來想跟你好好合作,一起創辦冥府銀行,打開陰間財路,你此刻卻要與我作對!”
顯然,凌昊那本能的反擊,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料,傷到了他某些根本的東西。
“想跟我合作,合作你媽.....”凌昊低吼回去,向前逼近一步。
體內亂竄的力量讓他身體一陣搖晃,但他眼神中的狠厲絲毫不減,“把我娘的靈力,都給老子吐出來!”
“桀桀桀…”陰影里的笑聲更加扭曲。
“你母親的靈力,已經成了‘孩子們’最美味的養分了,倒是你…”克勞利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近乎癲狂的興奮和貪婪。
“你剛才那股力量,那股湮滅‘噬靈引線’的力量!告訴我!那是什么?不像是東方雷法!”
“噬靈引線?”凌昊心中劇震!
“原來那些幽藍光線就是吞噬靈力的引線,母親的靈力就是被這東西奪走了。”
陰影里的克勞利顯然受了不輕的傷,這或許是除掉這個惡魔的機會!
他緩緩抬起左手,五指張開,對著那片陰影,“不要藏頭露尾,有種滾出來!”
陰影里沉默了一瞬。無數紙人的幽藍符火,明滅不定的在閃爍。
空氣仿佛凝固了。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僵持中——
“昊子!昊子!你在里面嗎?臥槽,這門都炸了!”
一個熟悉的嗓音,突然從店門口傳來!
“子喬,他怎么了來了?他本就對這西方邪祟,怕的要命!”
子喬的到來,讓凌昊大吃一驚。
只見子喬打著雨傘,探頭探腦地往里張望。
“昊子你沒事吧?我在道觀求了幾道符箓,還有八卦鏡,桃木劍,我來助你一臂之力!”子喬此刻處于恐懼感,聲音都變了調。
“你不吭聲,我可要沖進來了!”子喬雖平日里不著調,對于兄弟感情,他看的很重,有事他是真上。
“別進來!”凌昊心頭一緊,厲聲喝道。
“子喬進來就是送死,東方道術對這個西方魔鬼,沒啥用處。更何況這鬼東西今天被我激怒了!”
想到這里,凌昊更加害怕子喬沖進來。
陰影里,克勞利那破風箱般的喘息聲似乎停頓了一下。
隨即,一個沙啞、怨毒的聲音,如同毒蛇般幽幽傳出,這一次,目標卻不再是凌昊:
“礙事的蟲子,真討厭啊。”
話音未落!
“唰!”
離門口最近的一個只剩下半截身子的紙扎老翁,它眼眶里的幽藍符火猛地一跳,一道幽藍光線,直射向子喬眉心。
“子喬!閃開!”凌昊目眥欲裂,他離得太遠,體內靈力混亂不堪,根本來不及救援!
子喬完全懵了,看著那道致命的幽藍光芒在視野中急速放大,大腦一片空白,連尖叫都忘了!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嗡!”
一聲極其輕微、卻帶著奇異穿透力的嗡鳴,毫無征兆地在凌昊左手掌心響起!
不是雷霆的爆鳴,更像是一根緊繃的琴弦被撥動!
隨著這聲嗡鳴,一點極其微弱、卻無比凝練純粹的銀白光芒,在凌昊的左手掌心一閃而逝!
快得如同幻覺!
“嗤啦!”
那道射向子喬眉心的幽藍光線,在距離子喬額頭不足三寸的空中,仿佛撞上了一堵無形的墻壁,連半點聲響都沒發出,就那么無聲無息地湮滅了!
時間仿佛再次定格。
子喬呆若木雞,冷汗順著額角流下,混合著雨水滴落。
他甚至沒看清發生了什么,只感覺一股冰冷的死亡氣息擦著鼻尖掠過。
陰影深處,克勞利那破風箱般的喘息聲驟然停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死寂。
“你果然…” 克勞利的聲音再次響起,但他沒有說完。
“噗——”
一聲輕微的、如同氣泡破裂的聲響從陰影里傳來。
克勞利的陰冷、貪婪、邪惡的氣息,連同他那破風箱般的喘息聲,正在慢慢退去、消散!
眨眼之間,無影無蹤!
只剩下滿屋子燃燒著幽藍符火的紙人“眼睛”,光芒迅速黯淡下去,恢復了最初那種死氣沉沉的微弱幽光。
空氣中那股針對靈魂和靈力的吸扯力,也徹底消失。
仿佛克勞利從未出現過。
只有墻壁上的巨大破洞,滿地燃燒的紙灰,空氣中彌漫的焦糊與陰冷氣息,以及凌昊身上劇烈的疼痛和混亂的靈力,證明著剛才發生的一切并非幻覺。
“那鬼東西走了嗎?”子喬終于回過神來,聲音抖得不成樣子,連滾帶爬地沖到凌昊身邊,一把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
“昊子!咱兄弟齊心,其利斷金,鬼東西總算被打跑了,不枉我跑這一趟!”
凌昊沒有回復子喬。他臉色蒼白,身體因為劇痛和靈力反噬而微微顫抖。
但他的眼睛,卻死死地盯著自己攤開的左手掌心。
那里,空空如也。
剛才那一點一閃而逝、湮滅幽藍光線的奇異銀芒,仿佛從未出現過。
只有掌心殘留的那股滾燙又冰冷的麻痹感,依舊清晰,如同烙印。
“那銀芒到底是什么?為什么克勞利看到它,反應會如此巨大,甚至帶著些許恐懼?”
凌昊緩緩抬起頭,望向克勞利消失的那片陰影角落,又緩緩移開視線,越過墻壁的破洞,望向外面風雨飄搖的街道。
克勞利最后那戛然而止的話語,那充滿忌憚的退走,讓凌昊思緒萬千。
“那鬼東西到底忌憚啥…” 他攥緊了殘留麻痹感的左手,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