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葉把奏折看完,目光就落在了上奏人的位置上。
監察御史沈剛!
對于這個人,沈葉沒有半點的印象。
但是,他能夠弄出這么一份奏折來,沈葉覺得,這個人絕對不簡單。
因為一般人,根本就不敢這樣上奏。
將奏折放在一旁,沈葉目視著顏悅成,淡淡的道:“顏大人,你拿這個奏折給我看,想要做什么?”
雖然顏悅成將這個奏折拿給了自己,但是沈葉可不敢就此肯定,這位顏悅成就是自己的人。
因為這位在原太子的記憶中,并沒有什么深刻的印象。
顏悅成恭敬的道:“臣接到這份奏折后,因為涉及太子,所以不知該如何處理。”
“請太子爺示下。”
沈葉朝著奏折看了一眼,而后淡淡的道:“這封奏折涉及彈劾,我在監國的時候就說過,這等的事情,直接送到陛下那邊就行了。”
“顏大人辛苦了!”
沈葉的心里,并不是沒有扣下奏折的想法。
但是他的理智告訴他,即便他扣下,這種奏折,還是會有第二封、第三封……
因為寫這種奏折的沈剛,身后絕對不是一個人。
與其白費功夫,成為別人的笑柄,還不如老老實實的讓奏折按照流程去向乾熙帝稟告。
顏悅成在臨來之前,已經想過不少結果。
此時沈葉的選擇,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之所以拿著奏折來找沈葉,就是為了向太子賣好。
現在太子做出選擇,他也不多言,雙手接過了奏折。
“臣遵旨!”
隨著顏悅成的離去,沈葉的腦子里快速的涌動。
在平行的時空中,就有人說,廢太子說過世上豈有四十年之太子!
當時很多人都覺得,這是廢太子充滿了憤懣的一句話。
而現在,這句話提前了十年。
按照沈葉的估計,就算索額圖的腦袋有坑,他也不敢說出這樣的話來。
因為說這些,簡直就是找死。
而這句話如果不是索額圖說的,那么它會是誰說的呢?
沈剛,還是……
對于這句話,自己該怎么辦呢?
在沈葉看來,這句話就是一灘臭狗屎,雖然此時不一定能夠對自己產生什么太大的殺傷力,但是卻非常惡心人。
就好似漢武帝那位太子劉據。
他明明沒有弄小人詛咒漢武帝,但是最終卻被這種罪名給弄死了。
自己這個太子,就好似一個靶子,誰想攻擊就攻擊一下。
雖然沈剛參奏的是索額圖,但是這句話,一定會在乾熙帝的腦海中生根發芽。
一個個念頭,在沈葉的腦子里快速的涌動,他最終搖了搖頭,心說這種話早晚要出現。
早出現和晚出現,實際上也沒有什么區別。
管他呢!
老子接著奏樂接著舞!
反正我還有十多年的太子能當,擔憂這些干啥。
打定主意后,沈葉就回到了宮中,繼續和年心月下起棋來。
通政司并不是鐵板一塊,因為所有的奏折都要留檔抄錄,所以很快,關于沈剛參奏索額圖的事情,就被傳播了出去。
這件事情,同樣傳到了索額圖的耳中。
聽到這個消息的索額圖,頓時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他知道這件事情的嚴重性,如果說之前,他對于明珠的出手是別無選擇,那么現在,他恨不得把明珠給撕了。
這就好似將一個屎盆子扣在他的頭上。
他知道自己就算深得乾熙帝的信任,恐怕這回也是黃泥掉進褲襠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更不要說現在,乾熙帝對他,并沒有太多的信任。
乾熙帝對于太子,也有了隱隱約約的忌憚。
所以第二天,索額圖再次來到了毓慶宮。
他這次過來,是趁著沈葉在毓慶宮中,接待群臣稟告事務時來的。
在這種時候,作為大學士的索額圖來啟奏問題,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沈葉聽說索額圖在宮外,不由得一陣無奈。
他很想再來一個不見,不過他又覺得索額圖過來,應該和沈剛的參奏有關,所以他最終還是決定見一下。
聽聽這位當了多年權相之人有什么妙招。
也就是兩分鐘的功夫,索額圖已經來到了沈葉的面前,他朝著沈葉看了一眼,而后恭敬無比的道:“臣拜見太子。”
沈葉雖然一直力勸索額圖退休,但是說實話,兩個人并沒有太直接的沖突。
所以面對此時的索額圖,沈葉平靜的道:“索相不必多禮。”
“索相此來,可有什么啟奏的嗎?”
索額圖道:“太子爺,臣這次過來,是有一件事想要向太子爺稟告。”
“最近有宵小之徒狗急跳墻,編造了不少關于老臣的謊言。”
“老臣身正不怕影子歪,更何況陛下燭照千里,明辨是非,絕對不會上了宵小之輩的當。”
“臣請太子爺勿要在意,一切很快就會水落石出。”
沈葉看著一副鄭重模樣的索額圖,笑了笑道:“索相,你的好意,我知道了。”
“這一次時機不錯,我還是覺得,您應該急流勇退。”
“只要您退了,問題應該能迎刃而解。”
索額圖看著神色淡然的沈葉,心中一陣怒氣涌動。
他很想問一下眼前這位太子爺,你就不能和老臣說點其他的?
每天都讓老臣我退休,你……你這于心何忍哪!
就在索額圖覺得話不投機的時候,周寶突然急匆匆的跑了進來。
“太子爺,不好了!”
“侍衛來報,說……說沈剛死了!”
“死在了河里,可能是溺水身亡。”
沈剛是誰?
聽到這個消息的瞬間,沈葉心中先是生出這么一個念頭,但是隨即,他就想到了這位沈剛究竟是誰。
沈剛!
參奏索額圖的監察御史。
聽說索額圖說古今天下,哪有三十年太子的那位御史。
他死了!
死在了河里!
聽到這消息的沈葉,心里升起了一絲冷然。
他朝著索額圖看了一眼道:“索大人,你有沒有感覺到,這件事情好像是你干的?”
索額圖的神色,也從震驚變成了平靜。
他沉吟了一下道:“太子爺說的是,就連老臣都覺得,這件事情,應該是老臣干的。”
“要不然,其他人沒有這么做的道理。”
“畢竟,老臣這樣做,才是殺人滅口,才是作賊心虛!”
沈葉看著一副坦然的索額圖,眼眸中的冷色,越發多了不少。
他的手指輕輕的敲擊了一下桌面,而后朝著索額圖道:“這件事,陛下自有公斷。”
“咱們等著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