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琴聲如泣如訴,從桑渝纖細的手指下流淌而出。
奢華的宴會廳內(nèi),她穿著一條白色絲質長裙,在燈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澤,襯得那張清冷絕艷的臉愈發(fā)清麗無雙。
伴隨著肖邦的月光,一簾之隔的休息室內(nèi),卻隱隱傳來不和諧的曖昧聲響。
“墨臨……嗯……輕點,會被人聽見的……”
女人嬌媚的呻吟透過厚重的簾布,在桑渝敏銳的聽覺下清晰可聞。
“怕什么?”丈夫季墨臨的聲音帶著戲謔,“桑渝在外面彈琴呢,大家只會被她的琴聲吸引,沒人會聽到我們,而且這琴聲……正好給我們助興……”
桑渝的指尖微不可察地顫了一下,但琴聲沒有停。
她微微垂眸,濃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遮住了所有情緒。
他知道季墨臨是故意的,故意帶著林雅欣進入休息室,又故意讓她在一簾之隔的地方彈琴。
不僅羞辱了她,也彰顯了他對林雅欣的濃烈愛意。
結婚三年,季墨臨從來沒有正眼瞧過她,也沒有碰過她,他心里愛的一直是林雅欣這朵紅玫瑰,而她,不過是可以隨時丟棄的白飯粒。
連今日這場宴會,也是他專門為林雅欣舉辦的歸國接風宴。
桑渝抿了抿干燥的嘴唇,她已經(jīng)連續(xù)彈奏了四個小時,指尖開始發(fā)麻,后背的汗水浸濕了禮服。
但她不能停,也不敢停。
三個月前,奶奶突發(fā)腦溢血,需要天價手術費。桑家早已沒落,父母經(jīng)營的琴行勉強維持生計,根本無力支付高昂的醫(yī)藥費。
走投無路之際,她想起季墨臨還欠了桑家的一筆舊債。
五年前,季墨臨被仇家追殺,是桑渝冒險收留了他,并借給他一筆救命錢。
他當時感激涕零,跪在父母面前發(fā)誓,“這筆錢算是我借的,等我回了季家,一定十倍奉還!”
可笑的是,當年那個走投無路的少年如今已經(jīng)成了季氏下一任繼承人,手掌握無數(shù)財富,卻忘記了當年的誓言。
她好不容易找到許久沒回家的他,向他討要那筆債,他卻只是輕蔑笑了笑,摟著林雅欣的腰,語氣輕描淡寫。
“讓我給這筆錢可以,你不是天才鋼琴家嗎?從前都是在維也納金色大廳演奏,那今天就讓我們見識一下,給雅欣也演奏一回。”
那一刻,她只覺得前所未有的屈辱。
“叮——”
指尖突兀的錯音拉回了桑渝的思緒,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集中注意力。
她絕不能搞砸,為了奶奶的醫(yī)療費,她必須忍下去。
簾幕后的聲響越來越大,夾雜著不堪入耳的曖昧情話,讓她的太陽穴突突跳動。
她只能越發(fā)快速激烈地彈奏,掩蓋那些聲音。
終于,天邊泛起魚肚白時,休息室的門終于打開了。
季墨臨一邊整理領帶一邊走出來,西裝筆挺,風度翩翩,英俊的臉上帶著一如既往溫文爾雅的笑容,絲毫看不出方才的放浪形骸。
他身后跟著一身紅裙的林雅欣,包裹的裙身將她凹凸有致的傲人身材顯露無疑。
她隨意整理著有些凌亂的酒紅長發(fā),美得攻擊性十足的臉上滿是得意的笑。
“彈得不錯。”季墨臨走到桑渝面前,隨手將一張卡甩在了黑白琴鍵上。
輕飄飄的黑卡滑落在地,桑渝聽到他戲謔的聲音,“這是你應得的,但我希望這是最后一次,雖然你爸媽當年救了我,但這么多年,我對你也不算差,不要得寸進尺。”
桑渝緩緩站起身,長時間保持同一姿勢讓她的雙腿發(fā)麻,但她此刻眼中只有那張卡,那是她奶奶的命。
她強忍著不適,無視季墨臨的奚落,彎腰去撿那張卡。
就在她的指尖即將碰到卡時,一只紅色高跟鞋狠狠踩在了她的手背上。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林雅欣故作驚訝地聲音從頭頂傳來,卻沒有絲毫挪開腳的意思。
尖銳的鞋跟碾過桑渝的手背,火辣辣得疼,但她只是平靜地抬頭,對上林雅欣挑釁的目光。
“請把卡還給我。”她的聲音很輕,卻清晰堅定。
“還?”林雅欣夸張地笑起來,“這本來就是墨臨施舍給你的,哪來的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