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試結束,梁崇月已經在寫送往各國的新政,明朗就是在這個時候回來的。
“陛下,殿下回來了,帶了許多東西回來。”
梁崇月輕嗯了一聲,筆卻未停,直到蓋上玉璽才將筆放下,正要問明朗人到何處了,養心殿的大門被人從外面推開,明朗明顯消瘦的小臉闖進梁崇月視線。
“兒臣參見母皇,我回來了,還帶回了范琿藏在蘄州的寶庫。”
梁崇月聞言,抬眸看她,臉上的嬰兒肥因為這些日子的勞累消失不見,眉眼舒展,似遠山青黛。
“這一路可累著了?”
梁崇月讓明朗原地轉了一圈給她看看,確認明朗沒有受傷,這才滿意。
“母皇不去看看我帶回來的那些寶貝嗎?確實各個都如范保俊所說,價值連城。”
一共七處地方,蘄州最近,斐禾和赤嶸都選擇不去,而是繞遠,將蘄州剩下。
只要明朗愿意,她還能再拿下一處的地方的寶庫,她卻回來了。
“朕說了,交給你了,你決定就好。”
這些寶貝生不帶來,死后帶進墓室也是便宜盜墓的。
母皇的反應有些超出明朗的預料,她還特意將母皇可能喜歡的東西全都安排人抬到了前面,沒成想母皇竟然全都給她了。
“慈寧宮放不下這些,母皇不想看,那我就自作主張選幾個母皇喜歡的,給母皇送來。”
梁崇月默默點頭,沒有拒絕,隨即像是想到了什么。
轉過身去,去一旁龍案上抽出一個信封交到明朗手上。
信封里面有明顯的凸起,明朗伸手捏了捏,感受到里面的東西后,打開信封,是一把鑰匙。
“你也大了,太女府前年才重新修繕過,朕今日就把鑰匙給你,等你及笄后,朕許你隨意進出皇宮,無需向誰稟報,這下就不怕裝不下了。”
整個曲安官道,再沒有比太女府更好的了,選址和位置,就算是梁崇月愿意給明朗重建,也挑不出哪里還能比太女府更好。
冰涼的鑰匙在明朗手上卻燙得嚇人,她原本只是想碰碰運氣去蘄州試試,卻不曾想蘄州那個寶庫真的沒有被人動過。
她并不覺得范琿的那點手段能瞞的過母皇,那就只可能是故意給她留下的,母皇相信她可以憑自己找到這個地方來。
在看見寶庫大門并未被開啟時的心理和這一刻重疊,手上捏著的不只是鑰匙了,還有母皇這個天下共主的認可。
注視著明朗微微泛紅的眼尾,梁崇月上前輕輕抱了她一下,骨節分明的手在她的腦袋上揉了揉。
“既然回來了,就別閑著了,朕的奏折還沒批完。”
母女之間的溫情來得快,去得也快。
最后,奏折還是梁崇月自己批閱的,明朗嘴里喊著要去看新府邸,跑得比系統還要快。
一人一狗沖出養心殿,梁崇月在后面看著被系統撞的搖搖晃晃的木門,頗為無語的移開了視線。
“朕又不是不放他們走,他們這么著急作甚?”
云苓站在一旁候著,忍著笑意,梁崇月拿起寫好的新政出去,在路過門口的時候,聽著木門搖晃發出的聲音,無奈道:
“這門遲早讓小狗撞壞了。”
云苓低頭跟在陛下身后,大夏的使團已經等在了午門處,帶著新政消失在梁崇月的視野里。
“算算時間,各國的美人都在路上了吧。”
多出來的兩成歲貢也在來的路上了。
“尉遲蘭那的湯藥可以停了,他也該離開京城了。”
當晚,云苓就帶著梁崇月的口諭去了驛站,這些天京城春闈大考,驛站里的使團寸步不敢離,他們也多少聽到了些今年春闈泄題鬧出的風波,只有對自己安分守己的慶幸。
“陛下圣旨到,小宛王子接旨吧。”
小院傳出來的動靜引來了樓上各國使團的圍觀,這些日子里,請問大夏女皇將春闈交給了寶親王去辦。
寶親王已經許久沒踏入過驛站的大門了,小宛王子就跟著消沉了許久。
他們都是看客,但寶親王對小宛王子的態度,是他們衡量美人計能否成功的關鍵。
云苓假裝沒發現樓上那一雙雙眼睛,手里拿著寶親王代筆的詔書。
陛下將這件事也交給了寶親王去辦,寶親王不好出面,就只能她來了。
尉遲蘭這些日子被湯藥折磨的瘦了一大圈,整個人看起來精神都萎靡了,恭順的跪在地上,眼里就只有那道圣旨。
許多事情他心里有數,但人總是不到黃河不死心的,這些日子里,他腦中時常浮現國宴那晚的快樂時光。
他不愿意去相信寶親王對他真的一點感情都沒有,明明是她一見到他就心生歡喜的,明明國宴那天,一切都是由寶親王主導的。
她不可能不喜歡他的。
云苓將圣旨展開,隔著圣旨都感受到尉遲蘭熾熱期望的眼神,似是要將這份圣旨燒穿似的。
“奉天承運皇帝,制曰:
寶親王乃天朝嗣胤,承祧社稷之重器。其婚配大事,上關宗廟承續,下系黎庶觀瞻,非獨兒女私情,實乃國本所系!
天家血脈,尊貴無匹,不容外邦男子,妄圖以和親之名,僭越天朝內帷,窺伺神器之側。”
光是念到這里,樓上那些原本只做看客的各國使團就已經站不住了。
他們還以為小宛王子入了寶親王的眼,寶親王是大夏女皇唯一的孩子,哪怕女帝再不滿意,只要寶親王喜歡,執意而為,大夏女皇也是能夠妥協的。
畢竟只是送了個男子入后院,等寶親王繼位后,也是要選秀的。
大夏每任皇帝的后宮都有異國美人,只是小宛提前走了這一步而已。
可現在看來,完全不是這么回事,寶親王好久不進驛站,小宛王子眼看失寵,他們國家的美人還沒來,他們還在等著這個攀附寶親王的機會。
剛才念到的圣旨里面,大夏女皇不允許各國以和親為由送男子進寶親王后宅,此為僭越。
“此等‘獻子’之舉,名為侍奉,實存他念,欲以微末之軀,染指我天家血脈傳承,動搖女主臨朝之根本!朕豈能容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