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樓的頂樓看著像直接做成了一整個房間,宋彥恒這樓梯口拐角而過,發現居然已經進入了房間內。
只是還未走近,就聞到了室內清香陣陣。
像是蓮花的幽香。
在這將近深冬的時節,也的的確確是很別致的。
待再穿過一放著珠簾的拱門,就看到了一道屏風,燭火映照下,他看得見屏風后那一抹倩影。
“來者何人?”
屏風后面婀娜的女子開口詢問道,嗓音清透,若如玉珠落玉盤。
宋彥恒愣神片刻,隨后便立刻回過神來,“在下宋太傅之子宋彥恒,聽聞姑娘才女盛名,不少文人墨客皆敗在姑娘手里,今日是來討教的。”
屏風后的女子,發出了銀鈴般悅耳的笑聲。
她道:“原來公子也是為見我而來,我有三個規矩,不知公子知曉哪幾個?”
宋彥恒心里嘀咕,但還是回答:“姑娘每日只與五人對詩,若能對得出姑娘稱心如意的詩,便能與姑娘相見。”
他瞧見屏風后的人,慢慢點點頭,“還有最后一個規矩。”
“需要與我見三面,才能成為我的入幕之賓。”
宋彥恒對此倒是并不在意,畢竟,他只是為了自己的才名傳出去。
“公子可都已明晰?那奴家可就要開始了。”
女子繼續問道。
宋彥恒笑著應答了一聲,請她開始。
只是心里難免有些迫切。
聲音這般動人,身姿也如此婀娜,想必的的確確會是一個大美人。
倘若是直面與他相見,這種驚艷感一定是會下降的,可現在這樣猶抱琵琶半遮面的情形下,他反倒是越來越期待。
“王爺,人已經進去了。”
望舒樓內一處包房,沈清安與江芍相對而坐,手中各執一子,正在對弈。
而旁邊站著的,正是方才進門迎客的鴇母。
“本王知道了,下去吧。”沈清安冷冷淡淡地回道,鴇母自然也見怪不怪,退了出去。
江芍抬頭打量了一下沈清安,隨后又低頭去觀察棋局,手中的棋子被她捏在手里摩挲。
“泱泱,到你了。”
沈清安叫她,無端的叫的她臉熱。
“泱泱”這二字尤其繾綣,她甚至都有些懷疑,沈清安是不是故意的。
她心不在焉的落下一子,自然就顯露了破綻,沈清安并沒有直接追擊,反倒給她留了活口。
江芍道:“王爺若是往左挪一寸,這可就贏了。”
“這棋局的輸贏,由你決定。”沈清安抬眼盯著她。
明明只不過是普普通通的對視,江芍卻只覺得他眼神熾熱的很,仿佛要將她拆骨入腹一般。
她敗下陣來。
無論是棋局還是與他對視。
“王爺,臣女知曉,您是為了讓我親眼見證宋彥恒入套,才特地將臣女喚來此處,可你我之間最近相見,確有些頻繁。”
她舔了舔有些干澀的嘴唇,繼續說道:“畢竟我們孤男寡女,總是單獨共處一室,對我們各自名聲,也有影響,不是嗎?”
沈清安她還在認真聽她說話,卻被她方才的動作所吸引。
原本有些干澀的唇瓣,此刻看著也是十分瑩潤,沈清安想,若親下去,想必十分柔軟。
“王爺?”
江芍望著他的目光越加直白,本能的感覺到似乎被盯上了。
沈清安不動聲色的收斂回自己方才的眼神,答道:“這倒的確是本王考慮不周了,不過今日既已來了,那就把這出戲看完吧。”
江芍張了張嘴,最后卻沒說什么,點了點頭。
那廂宋彥恒與寶月,已經對完了一輪詩,自然是宋彥恒大獲全勝。
他故作文雅,朝著屏風拱手施禮,“寶月姑娘,承讓。”
話說罷,他原是要同寶月相別,卻沒想到,下一刻,寶月居然就從屏風后面走了出來。
白衣勝雪,膚若凝脂,眸含秋水,烏發如瀑,果真人如月仙嫦娥。
宋彥恒只一瞬間就有些看呆了。
他在此之前,所見過美貌逼人的女子,也便只有江芍一人,只是眼前的寶月與江芍完全不同。
一個花團錦簇,像盛放芍藥,一個飄飄若仙,如皎皎明月。
“既然今日宋公子贏了我,那我自然是要愿賭服輸。”寶月嬌嬌弱弱的垂頭行禮,最后,從一旁的小丫鬟手里接過來琵琶。
她只笑著,邀請宋彥恒上座。
宋彥恒這一瞬間就像讓勾了魂兒似的,只顧跟著寶月往里走。
在包房內的二人,聽到這緩緩流淌的琵琶聲,便知道了,是寶月得手了。
江芍手里依舊捏著一枚棋子,“雖說這辦法是好,可是我卻沒想好,如何能讓寶月姑娘全身而退。”
她垂眼,“不知為何,我總覺著似乎有人在阻撓我做我想做的事情。”
沈清安聞言,眸光閃動。
果然,此事還是被她察覺了。
不過也是應該,她雖不大懂京城的這些彎彎繞繞,可是,畢竟在戰場多年,最基本的敏銳,還是有的。
“你是怎么想的?”他問。
江芍撐著下巴沉思,“我最終想要得到的結果,便只是宋彥恒與青樓花魁廝混,私德不佳一個結果。”
“如此一來的話,依照丞相那個性格,自然就不會再讓蓮兒嫁他了。”
她說著又十分苦惱,“可宋彥恒卻又偏偏是個死皮賴臉的人,若是他見娶不到蓮兒,轉頭盯上寶月的怎么辦?”
“我知道了。”沈清安只是應答。
江芍奇怪,“王爺,你說話怎么總叫我聽不明白,您明白什么了?”
他輕笑,“知道你想要什么了。”
言外之意是,她只需要把她想做的想要的,告訴他就好,余下的事情,他來完成。
江芍愣住,盯著他那雙瀲滟的桃花眸,只覺得若不當心,可真的要陷進去了。
她吸了口氣,轉開頭,用手背貼著自己的臉頰,悶聲悶氣道:“多謝王爺,您又一次幫我了。”
明明是感謝,沈清安卻迅速察覺到了她的失落。
只是他不曾詢問。
他怕會得到她不需要他的答案,這只會令他失控。
所以他便自私的想,只要她不說,那他便默認她還需要他。
他不奢望別的,這便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