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進和王小濤看了一整天的監控錄像。
他們發現那批貨是在7月25號和7月26號入庫的,都是由包裝工人用平板拖車拉到倉庫里的,一共42個箱子。
產品入庫之后,直到裝柜那天,產品才再次從倉庫里拉出來。
唐進頂著紅腫的眼睛,疑惑道:“難道產品入庫時,就已經被調換了?”
王小濤道:“也有可能尸體原本就在倉庫里,被裝在別的箱子,然后有人偷偷潛入倉庫,調換了尸體。”
唐進搖頭道:“箱子里填充了發泡膠,如果中途換過箱子,那么硬化后的發泡膠不可能完美地鑲嵌在新箱子里。”
他們只能再去查看包裝車間的監控錄像。
晚上七點多的時候,林司言他們回來了。
唐進從電腦后面探出一個腦袋,“你們查到線索了嗎?”
“那當然。”李光耀得意道,“死者很可能是那個叫孫博的工人。他失聯了。”
“兇手為什么要殺一個普通的工人?”
“他可不普通,吃喝嫖賭樣樣精通,手腳還不干凈。”
江寧希分析道:“兇器疑似是酒瓶,這說明兇手并不是有計劃殺人的,而是激情殺人。”
唐進說道:“能跟他一桌吃飯的,應該也是工人。但普通的工人應該想不出這種藏尸方法。”
林司言看向唐進和王小濤,“監控有沒有什么發現嗎?”
他們搖頭。
“我們明天重點查看7月24號的監控。所有人都去看監控。”
王小濤幸災樂禍道:“大家準備好眼藥水哦。沒有的話,我可以分給你們一些。”
蘇欣慧白了他一眼。
第二天下午,孫小明開車帶著一個中年女人來到了警局。女人叫王麗麗,是孫博的老婆。
“我家那個死鬼呢?”王麗麗大聲喊道,“他在哪里?”
孫小明提醒她,“都說了,他死了,尸體都腐爛了。還有說話小聲點,這里是警局,不是我們那個小破村。”
“那活要見人,死要見尸啊!他的尸體在哪里?”
蘇欣慧和江寧希帶她停尸間。
冷柜剛拉開,王麗麗就撲了上去,嚎啕大哭起來,“孫博你個沒良心的,讓你死外邊,你還真死外邊,留下我和孩子們可怎么辦啊!”
溫雨瀾讓她先辨認尸體,“你確定這是你丈夫嗎?你還是先看看尸體吧。”
王麗麗看清尸體后,哭得更傷心了,“這個是我老公啊!誰殺了他?哪個王八羔子殺了他!”
蘇欣慧搞不懂,這樣的廢物老公死了就死了,反正他活著對家庭也沒多大作用,哭得那么傷心做什么?
“你的孩子帶來了嗎?先讓孩子和死者做個DNA檢測吧。”溫雨瀾道。
她完全不相信王麗麗的話,尸體都腐爛成這樣了,怎么可能認得出來?更何況尸體又沒有明顯的肢體缺陷。
“還檢測什么啊!這就是我老公啊,別說腐爛了,就算化成灰,我也認得他啊!”
溫雨瀾道:“你根據什么認出他的?”
“他就是我老公!我靠近他有感覺的。這肯定是他!”
“他平時抽煙嗎?”
“抽啊!抽得可兇了!”
死者的牙齒有黃漬——長期抽煙。但底層男性抽煙的比例太高了,這也不能證明什么。
“他一年前移植過牙嗎?”
“這我哪知道啊。我又不是跟他一起打工。”
“把你的孩子帶過來吧。”
“孩子在老家沒帶過來,”王麗麗掏出一團紙巾,里面放著幾根帶有毛囊的頭發,“這里面是孩子的頭發。你們拿去做檢測吧。”
她為了省點車費,同時也害怕孩子看不了這種場景,所以沒帶孩子一起過來。
溫雨瀾猶豫了一會,說道:“冒昧地問一下,孩子是他親生的吧?”
“你什么意思?孩子不是他的還能是誰的?你是在說我出軌嗎?我一個女人在家帶孩子多不容易,你竟然……”
“別生氣,別生氣,按照規定是要確認一下的。這里空氣不好,在這里待久了不好,我們先出去吧。”蘇欣慧扶住王麗麗,把她帶了出去。
溫雨瀾很不開心,這里不好嗎?她覺得這里可太好了!尤其是夏天,涼颼颼的,特別降溫。
離開停尸間后,王麗麗又哭哭啼啼起來,她對著蘇欣慧和江寧希不停地傾訴著她生活的不容易。
她沒有提供任何有用的線索,全是對生活的抱怨。
“我以后該怎么辦啊?我還有三個孩子啊,我一個女人怎么養大他們啊!我也死了算了……”
她們一開始還出于同情,耐心地傾聽,但很快就覺得很煩躁。不停的抱怨有什么用?既沒有宣泄情緒,反而讓自己鉆牛角尖了。
王麗麗明明知道孫博是廢物,但是她就是不離婚。
她知道家里很窮,卻硬是生了三個孩子。
她一個人既賺錢又照顧三個孩子,但卻沒有看到自己的價值,反而不斷強調孫博的重要性。
雖然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沒文化,但現在網絡那么發達,她就沒從網上學到點什么嗎?
江寧希打斷道:“他以前也不怎么寄錢回家,你不是一樣支撐起了整個家庭嗎?”
王麗麗抹了抹眼淚,她后知后覺地發現,孫博對這個家可有可無。
但農村家庭,需要一個男人,即使是擺設,也需要。
她知道這些城里姑娘沒法理解她的想法,因為她們不生活在農村,不知道農村環境下女人的處境。她沒有能力擺脫這種環境,只能去適應它。
她抹了抹眼淚,跟孫小明離開了。
送走王麗麗后,江寧希和蘇欣慧互相對視了一眼。
蘇欣慧嘆氣道:“又要去看監控了。我覺得這是最無聊的工作。”
江寧希聳聳肩,“沒辦法,破案有時就是要靠大海撈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