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塊上沒有包裹著衣物,拋尸現場也沒有找到屬于死者的物品。
根據死者的皮膚狀態分析,死者是個四、五十歲的中年男性。他的腳掌有很多厚繭,平時應該經常從事體力勞動。
林司言懷疑,死者很可能是這附近鄉鎮的村民。
兇手一般會選擇自己熟悉的地區拋尸,兇手很可能也是附近的村民。
林司言詢問老劉,“你們村里有人失蹤嗎?”
老劉搖頭,“沒聽說有人失蹤啊。兩個月前,我在村里吃席的時候,大家都到的挺齊的。沒見缺了誰。”
拋尸現場沒找到什么可疑的痕跡。
他們在一個陡坡處找到了幾個鞋印,后來證實是報案人小劉的。
林司言見天已經黑下來了,只能先把尸塊帶回去。
他們忙到晚上七八點才回到局里。蘇欣慧知道他們沒吃晚飯,所以早就給他們點好了外賣。
“累死我們了!”李光耀忙拉了椅子坐下,然后大口大口地灌水。
唐進也拖著疲憊的步子進來,他跌坐在椅子上,“好累啊!地球上為什么要有丘陵這種地形?”
他們在山里忙了一天,都有點灰頭土臉的。唐進頭發亂糟糟的,上面還粘著很多樹葉渣子。
江寧希給他端了一杯蘇欣慧特制的養生茶,“還好那不是一座高原!”
唐進喝了一口茶,瞬間覺得沒那么冷了,“寧希姐,你不是喜歡感受命案現場嗎?這次你為什么不來感受感受?”
“有時候看照片也一樣啊。”
“哼,你明明就是不想爬山!”唐進戳穿她拙劣的借口。
“……”
蘇欣慧給他們發放了晚飯。
“林隊呢?”蘇欣慧見林司言還沒回來,往外面張望了一下,沒見人影。
唐進道:“他在樓下安置那條大黃狗。它的主人被它叼著人腿的畫面嚇到了,對這只狗有了心理陰影,他不想要這條狗了,打算把它扔在樹林里。我們見這條狗很機靈,于是把它領了回來。”
唐進打開飯盒,嘆氣道:“兇手很有可能把死者的頭和手埋到土里了。那么大的一座山,我們怎么找啊。總不能把山給挖開吧。”
蘇欣慧分析道:“根據近埋遠拋的原則,兇手很可能把這兩部分尸塊埋在他的住所附近!”
“尸體完整出現的時候才適用這個原則。”唐進小聲提醒道。
蘇欣慧疑惑道:“兇手為什么不把尸塊都埋起來呢?這樣可能都沒人能發現尸體。”
李光耀瞬間覺得飯盒里的紅燒肉不香了,他抗議道:“你們能不能吃完飯再聊尸塊?非常影響食欲啊!”
林司言很快就上來了。他似乎也挺累的,拉了一張椅子在江寧希旁邊坐下。
蘇欣慧把他的晚飯遞給他。
林司言的形象變得很潦草,他的頭發被樹枝勾得亂七八糟,頭頂上還粘著好多樹葉碎渣。
江寧希覺得現在的他非常像一個任務失敗的倒霉殺手!
見江寧希一直盯著他,他嘆氣道:“小雞燉蘑菇里面的蘑菇我不吃就浪費了。浪費糧食是可恥的!”
江寧希淡定地收回目光。她根本沒注意食物,她只是強迫癥發作,想要把林司言頭上那些干樹枝揪下來。
林司言對蘇欣慧道:“小蘇,以后不要再給我點這個了。”
蘇欣慧疑惑道:“可這里面的不是香菇,是鹿茸菇,這個你也不吃了嗎?”
唐進神秘兮兮道:“以后林隊不吃蘑菇了!”
“為什么?”
“這是秘密。”
“……好吧!”
唐進分析道:“這個兇手的拋尸行為非常矛盾,那個樹林那么偏僻,如果他把尸塊埋起來,幾十年估計都不會有人發現,但他偏偏那么隨意地扔在樹林里,還扔的到處都是,似乎故意想讓人發現。
可如果他想要挑釁警方,他為什么不把尸塊扔在城市里,這樣效果不是更好一點嗎?”
蘇欣慧道:“兇手會不會非常憎恨死者,他將死者碎尸萬段后,還不解氣,還想讓野生動物把死者的尸體吃掉!那片地區的生態很好,以前還出現過野豬攻擊人的案件,那里野生動物應該不少。”
唐進贊同道:“有可能!兇手分尸死者的動機一般就三種:一、仇恨;二、為了方便拋尸;三、滿足變態需求。他沒有隱藏尸塊,所以分尸的真正動機很可能是為了泄憤。”
林司言反駁道:“如果他殺人分尸是為了泄憤,尸體上為什么沒有除分尸外的其它傷口?而且尸塊的斷口雖然很不整齊,但并不雜亂,兇手分尸的時候應該挺冷靜的。”
江寧希翻看了命案現場的照片,她推測道:“拋尸者應該是希望有人能盡快發現這些尸塊。”
蘇欣慧不解道:“可是兇手為什么要讓人發現尸體?這樣不是暴露他的罪行了嗎?”
唐進激動道:“我們陷入了思維慣性,兇手、分尸者、拋尸者不一定是同一個人。會不會存在多個兇手,所以拋尸現場才會那么奇怪?”
這些都只是他們的推測,并沒有證據支撐。當務之急是先確定死者的身份。
林司言晚飯只吃了一點,剩下的雞肉他拿到樓下去喂那只大黃狗。
江寧希以為他下班回家,也跟著他下樓,結果在樹下看到了一只大黃狗。
這只狗體型很大,毛發油光發亮,它呲著鋒利的牙,耳朵豎著,眼睛里充滿了野性,像極了一只被染成黃色的狼。
江寧希忍不住退后了兩步。
“它只是看著嚇人,其實挺蠢萌的。”林司言打開飯盒。
大黃狗一聞到雞腿的味道,它立刻歡快地跳來跳去,拼命朝江寧希和林司言搖尾巴,非常地諂媚。
林司言把飯盒放到它面前。
它歡快地吃起了雞腿,似乎沒有意識到,它已經被它的主人拋棄了。
“林司言,你不會想把它養在這里吧?局長不會同意的,他討厭狗!”江寧希提醒他。
她也討厭狗。
“不養在這里。”林司言摸了摸它的頭,“我把它帶回家養。”
一上車,大黃狗就乖乖蹲在后座上。江寧希坐在它旁邊,緊緊拉著牽引繩,防止它攻擊人。
“林司言,你確定要收養它嗎?”江寧希用手捂住狗的耳朵,壓低聲音道,“它的年紀已經挺大了的,它陪伴不了你多少年的。”
大黃狗瞪大它水汪汪的大眼睛,不明所以地看著江寧希。
林司言道:“沒關系。”
江寧希理解不了這種“明知道很快就會失去,但依舊去建立關系”的奇怪想法。
“江寧希,你養那只烏龜是因為它能陪你很久嗎?”
“當然了。它會活很久很久,它能一直陪著我,直到我去世。”江寧希會養那只烏龜是因為舅舅說,它能活一萬年。
“那你有想過,你去世后,你的烏龜怎么辦嗎?”
江寧希想過,她想要讓她的烏龜給她陪葬。但這似乎有點殘忍,她也只是想想而已。
“我已經立好了遺囑,我的財產繼承人也要繼承我的寵物龜。”
“汪!”大黃狗不滿地打斷他們。它似乎在控訴,為什么你們說話不讓我聽?
江寧希松開它的耳朵,她問道:“你給它取名字了嗎?”
“還叫它阿黃吧。它之前叫這個名字。”
江寧希又捂住它的耳朵,“不行,它的原主人拋棄了它,不能再叫這個名字!”
“那叫什么名字?”
“RiCh。”
“……它不適合這么洋氣的名字吧。”
“翻譯成中文叫福貴,這個名字聽起來就能活很久。”
“汪,汪!”大黃狗諂媚地叫了兩聲。
江寧希得意道:“它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