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文石把他和宋念初簽的那個合同遞給了向天一。

向天一看完后，臉色都紅了，那盯著合同的眼神似乎是恨不得讓它燒個洞出來。

“你可別把我這合同撕了。”孫文石有些怕怕的搶了回來。

“她后面這個要求是什么意思？”向天一說這話的時候，聲音就好像是從喉嚨里擠出來的一樣。

“我看人家小姑娘八成已經猜到是你在后面收貨了，這才特意加了這么一點，就是為了杜絕你那些不正當的想法。”孫文石戲謔的瞥了一眼向天一。

“好個宋念初！”向天一咬牙切齒。

“呦，真是稀奇，居然還有人能把你氣成這樣？”孫文石一臉驚奇的打量著向天一，眼底的幸災樂禍怎么也遮不住。

“很好笑？”向天一沉下臉來。

咳咳……

看他是真生氣了，孫文石這才努力的把上揚的嘴角往下壓了壓。

“我覺得也不怎么好笑，一般般。”

哼。

向天一冷哼一聲。

“對了，人宋同志還等著我回話呢，你后續還要不要她的貨？”孫文石看好戲歸看好戲，但正事還是要問清楚的。

“要！”向天一咬著牙道。

這產品的市場有多好他很清楚，總不能為了面子連錢都不要了吧。

“你要是這么勉強的話，要不還是別要了，別到時候你背地里搞點什么手腳，害了人小姑娘。”孫文石故意道。

“在你心里我就是那種人？”向天一扭頭看他。

“差不多吧。”

向天一：“……”

“你以后的貨是不想要了是嗎？”向天一沖他露出一絲危險的笑意。

“別別別，我就是開個玩笑，你怎么還當真了呢。”孫文石連忙求饒。

要知道他供銷社里有很多貨都是從向天一這邊拿的，可不能真把人惹生氣了。

“你這邊打算簽多久？數量方面還有什么變化嗎？”孫文石趕緊把話題回歸到正題上。

“先簽一個月的，按照今天的數量，后續如果有什么變動我會再跟你說。”向天一開口。

“行，我知道了。”孫文石點了點頭，起身準備離開。

但走之前還是忍不住叮囑了一句向天一。

“你也別往心里去，別到時候掙了錢把身體給氣壞了，不值當。”

向天一抬頭，剛準備開口，孫文石就一溜煙的跑了。

正論起口才，他可說不過他。

孫文石走后，向天一氣得連灌了好幾杯茶水，卻也壓不下去胸口的那團火氣。

這還是他第一次掙錢掙的這么憋屈。

宋念初！

向天一咬著牙咀嚼著這個名字。

……

清河漁村，大家熱火朝天的干了一整晚，第二天早上就已經干出了六百多罐。

宋念初和吳剛先去縣里送貨，并且和孫文石那邊確定一下后續合作的計劃。

當孫文石跟她說可以先簽一個月的合同時，她笑得如沐春風。

原本以為自己昨天提出那個條件，向天一怕是不愿意再跟她合作了，又或者繼續合作可能數量和時間都會大打折扣。

沒想到，不僅數量沒變，期限還有一個月。

“孫主任，這次真是謝謝你了。”宋念初感謝的無比真誠。

“這跟我可沒多大的關系，主要是你這產品好。”大家都是聰明，說的話雖然沒有點明，但彼此都明白。

“對了，你昨天送我的那罐豆豉熏魚我嘗完以后覺得很不錯，你們這邊量產了沒有？也給我來個一百罐試試。”孫文石又想起這事。

“這個可能還要等上一段時間。”眼下的事情太多了，生產力跟不上，得再擴張一下才行。

“行，那等你這邊量產了先給我來一百罐。”孫文石開口。

“沒問題，到時候我第一個給你送。”宋念初爽快應下。

“那就這么說定了。”

“一言為定！”

“……”

簽下這個大單后，宋念初回了村就直接去找吳正貴了。

吳正貴看著那個合同，笑的整張臉都皺成了一朵菊花，還是黝黑的菊花。

“阿初，我就知道你能行。”吳正貴讀書少，都不知道該怎么形容自己這一刻的心情。

就感覺像是空了無數次的漁網，某一次突然就大豐收了。

“眼下訂單增多，人手可能還要再多加一點，村辦那邊的地方可能有點不太夠了。”宋念初開口。

“確實，可村里也沒有別的地方可以借用了。”吳正貴眉頭緊擰。

“我是想著到時候建一個專門用來制作罐頭的廠房。”宋念初提出了自己的意見。

“建一個廠房？這怕是要很多錢吧，咱們哪來那么多錢啊。”吳正貴嘆息。

“當然不是現在建，是等咱們這一個月的訂單完成后，再加上漁具廠那邊的收益，應該勉強能建一個小型的廠房。”宋念初開口。

“那咱們就等一個月后看看有多少收入。”吳正貴也沒拒絕。

“好！”宋念初笑著點頭。

“……”

接下來的一個月，清河漁村簡直就是進入了雙搶期，兩眼一睜就是干。

大部分人都干勁十足，但也有一些消極怠工的，比如穆靜美。

在連續上了好幾天夜工后，她罷工了。

“媽，我實在是干不動了，這白天干晚上干，這簡直就是壓榨！”穆靜美憤憤不平，滿心怨氣。

“可大家都在干呀，而且晚上干的也是算工分的。”穆母擰眉。

“那能有幾個工分呀，要是把人累出病來了，那點工分還不夠買藥的，我看那個宋念初就沒安好心，她分明是要把大家往死里整。”穆靜美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掉。

她沒什么技術，被分到的都是最臟最累的活，比如清洗那些血糊糊的魚尸體。

這段時間她的手都被那些魚刺劃出了一道又一道的口子，難看死了。

“可多賺一點工分，咱們后面分糧食的時候就能多分一點，你爸連晚飯都沒回來吃呢。”穆母還想要勸說一番。

“我不要，反正我吃的少，我掙的已經夠我自己吃的了，我今天不去，說什么也不去！”穆靜美說完就回了自己的房間，還把門關上了。

穆母雙唇動了動，似是想說些什么，但還是咽了回去，提著給穆德義的晚飯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