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麟回頭。
那是一個女孩!
猶如盛夏的凌霄花,凌空綻放,橙紅似火。
女孩身著橙色短裙,嬌艷活潑,笑容上灑著陽光,唇齒間自帶香甜之感。
在玄城,絕無這般嬌美靈動的同齡人。
唯一如天仙般的女子便是蘇憐汐,但她比齊麟大五歲呢。
“嘿,我問你話呢?”
女孩眨著明亮的大眼睛,好奇的看著齊麟。
“是。我剛來。”齊麟回答。
“我叫靈兒。”橙裙少女說著伸出小手,聲音甜而輕柔,“同為三星閣同窗,以后多多關照。”
“齊麟。”
面對這活潑靈動又大大方方的同齡少女,齊麟并不拘束,和她握了一下手。
“哇!你的手指好燙。”
靈兒被嚇了一跳,連忙把小手抽了回去。
齊麟頭皮微微一麻。
她肯定摸到自己那火焚病的左手尾指了!
“沒事吧?我剛修煉了一門烈火功法。”
齊麟只能編了一下。
“不疼啦。”靈兒亮出了自己的玉掌,在齊麟面前晃了晃,“你是去上國法課嗎?我們一起呀。”
“好。”
齊麟與她同行時,他悄悄看了一眼自己的尾指。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那左手尾指的血盆小口,這時候正在噴火,搞得這手指跟一頭火龍似的!
雖然噴的火量不大,但也夠嚇人的。
“你丫可別一股腦全噴出來……”
他之所以擔心,是因為這火焰看著不對。
說不定是帶毒的!
眾生將天道五衰視為五種瘟疫,而這手指火若是能傳染火焚病,那就炸裂了。
正這般想呢,旁邊忽然傳來一道冷冰冰的聲音。
“手指燙?你該不會有火焚病吧?”
齊麟眉頭一皺看去,說話的是一個藍袍少年,略瘦,清冷,給人一種冰寒之感。
能入神策府,起碼十三玄海境,因此這一路上,都是全太蒼國最頂尖的一批同齡人。
“藍銘,你別胡說,入神策府前,任何學子都要經歷五衰病篩選的,患病可進不來。”靈兒連忙為齊麟說話,語氣有點不悅。
藍銘似有點怕她,便對齊麟道:“抱歉,我叫藍銘,出自神都藍月族。”
“這神策府隨便拉個人,家里起步都是城主級。”右邊還有一個棕衣少年,他和藍銘應該一開始都是和靈兒同行的,所以一直并行著。此時,他看了一眼齊麟,不冷不淡,“在下嚴鼎昊,家父永定總司千城監察。你呢?”
他倆顯然不太喜歡齊麟,所以在用身份給齊麟上一些壓力呢。
齊麟咳嗽一聲:“我爺爺……有點東西。”
嚴鼎昊、藍銘聞言怔了一下。
有點東西,是什么身份?
“你倆夠了沒?真是無聊。”靈兒有點無語,“大家都是同窗,不講究這些,神策府的氛圍還是很好的,對吧,齊麟?”
齊麟感覺還是這姑娘懂事,眼里沒太多高低貴賤的感覺,輕輕柔柔的,讓人如沐春風。
而且除了他們三人外,其他神策府學子,看上去相處也比較融洽,尤其是三星閣學子,似乎都挺純真的。
沒有齊麟想象之中,那種如蕭天陽、葉青他們那般冷漠、驕傲的感覺。
“靈兒,下午好。”
“靈兒,你也來上國法課?”
齊麟一路所見,那靈兒姑娘確實很受歡迎,她有許多朋友,還熱情把齊麟介紹給其他人。
而且大多數人也并不問出身,不像那藍銘、嚴鼎昊,似乎看齊麟不順眼。
很快,他們便進入了一間學堂。
“齊麟,坐我旁邊嘛?”
靈兒眨著明亮大眼睛問。
“好。”
入座后,身側絕美小少女如此靠近。
這種生在富貴人家的女孩,連發絲都是一種貴氣的香,時不時一個小眼神一眨,確實撩人心弦。
“今天的國法課,人不多呢。”
靈兒托著腮幫,左右張望,發絲在齊麟臉頰掃過。
“三十多個人,還不多嗎?”齊麟問。
畢竟只是三星閣。
“還是武道課人多些,次次都有數百人。”靈兒懊惱嘟嘴,“這些家伙太重武輕文啦,沒點文化,打架都不知道怎么罵人呢。是吧?”
她看著齊麟,明眸皓齒在窗外陽光照耀下,好似產生了一層夢紗。
“就罵他們祖宗十八代就行了。”齊麟道。
靈兒噗嗤一笑,如花開得更盛,仿佛全世界的美好,都寫在了少女的笑臉上了。
“安靜。”
就在這時,一個頭發梳得一絲不茍的中年男子走入學堂。
他長相古板,氣勢雄厚,不怒而威。
“傅夫子好。”一部分神策學子了一聲。
齊麟不由看向此人,“不愧是神都,一個文道課的夫子,修為恐怕不比蘇風玄差。”
他已看過神策府細則,其中文道課授課前輩稱為夫子,武道課則為武師。
砰。
傅夫子將一本厚厚的書籍,放在了案臺上。
齊麟瞥見那封面頁,寫著四個大字——
太蒼國法。
“今天,我要講的內容是,我們太蒼國法當中關于‘正當防衛’的定義,這個定義和你們息息相關,認真聽講。”
這傅夫子上課,似乎沒什么感情,直接就開場了。
“太蒼國法規定,在禁戰區域內,若遭人武道侵犯,連續警告三次,對方不收手,可列為正當防衛,殺人無罪!”
“至于何處是禁戰區域?很簡單,比如這學堂就是禁戰區域。整個神策府,除了少部分比斗區域,全是禁戰區域。”
傅夫子侃侃而談,也不看下面。
而下面的學子們,注意力都不在國法上。
他們明顯是來混學分的,連靈兒似乎也在修煉。
“她和我一般大,竟已玄海第三重,真元成溪了。”齊麟微微驚訝。
忽然!
“哦,忘了!”
傅夫子看到了齊麟,道:“今天三星閣來了位新學子是吧?你上來,自我介紹一下吧。”
“是,夫子。”
齊麟走到他身邊,面向這三十多位太蒼國天才子弟,道:“在下齊麟。”
“就這么簡單?”傅夫子白了齊麟一眼,“神策學子不能只重武道,不修文養,多說幾句,起碼說下來歷。”
齊麟抿嘴,再看向這一雙雙期待的眼眸,道:“我來自玄城。”
話音落下的一剎那,學堂忽然寂靜了。
方才在偷偷嬉笑的神策學子,忽然收起了笑容,皺眉看向了齊麟。
整個學堂的氛圍,一下變得無比的詭異。
然后下一刻……
一道道奇怪的目光,竟落在了靈兒的身上!
砰!
靈兒忽地站了起來。
她緩緩抬頭,方才那陽光般的笑臉,如同進入了冰冷的寒冬!
連她的聲音,都如暴雪般徹骨。
“你爺爺,是否叫齊天機?”
當聽到這話的時候,齊麟怔了一下。
“你姓蕭嗎?”
齊麟看著她,雙眼的光逐漸沉寂下去。
“傅夫子,關門。”
那少女似乎得到了她要的答案,她指了一下學堂的厚重大門。
“蕭靈兒!”傅夫子咬了咬牙,道:“此地乃神策學堂,禁戰之地……”
砰!
“我讓你關門!”
那蕭靈兒忽然抓起那沉重的石質書桌,將這數百斤之物,轟然砸向了傅夫子。
一聲爆響,石桌碎裂滿地!
那傅夫子頭發都亂了,明顯有些狼狽。
以他的實力,明顯可以擋,但他不敢全擋。
可見這神策府,并非夫子武師的地位,就一定在學子之上。
最終,還是看背景。
“齊麟學子,你堅持住。”傅夫子聲音微顫,“我去找執法堂……”
說著,他匆忙出門。
“他怎么敢跑到神策府來?”
這是傅夫子離開時,嘴里嘟囔著的一句十分不理解的話。
他沒想通。
顯然這三十多個‘同窗’,似乎也沒想通這個問題。
包括那蕭靈兒在內,一開始是真沒想到,他是玄城邪人之孫!
砰!
藍銘直接去把那學堂大門封死。
“窗也關了。”蕭靈兒聲冷似鐵。
嚴鼎昊冷笑著去關窗。
齊麟突然明白了!
他剛才為什么感到舒適、輕松、氛圍好……那是因為蕭靈兒,把自己當做一個圈子的了。
“我哥,是蕭天陽。”
蕭靈兒說完這一句,那明亮的大眼睛里,填滿了寒潮。
“明白了。”齊麟點頭,“但此地是禁戰區域,國有國法。”
“國法還是有用的。”
蕭靈兒看向了案臺上那一本太蒼國法,“藍銘,嚴鼎昊,你們割了他的腦袋,放在那本國法書上。”
說完,她再看向齊麟,“我抬他首級回族,不想臟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