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羽,先安靜。”
東陽真人面色沉靜,聲音卻清晰地傳遍整個無極殿。
“我天劍門絕不會包庇犯錯之徒,也不會不分青紅皂白就委屈他人。”
說完便看向沈蘊:“先坐吧。”
沈蘊恭敬行禮:“謝師叔。”
說罷,她便坐到左側(cè)的交椅上,與落羽遙遙相對。
落羽眼神中滿是恨意,似要滴出血來。
月芒站在沈蘊身后,冷冷地瞥了落羽一眼。
落羽心中一驚,瞬間又回憶起了識海崩裂的痛苦瞬間。
她眼里閃過一絲狠毒,開始思慮。
如今她與沈蘊結(jié)的是死仇,斷沒有回旋的余地了。
今日必須給這對主仆安上殘害同門的罪名,不然以后怕是要折在她手里。
她努力平復(fù)著情緒,轉(zhuǎn)頭向東陽真人急聲道:“東陽師兄怕是要等靈渠師兄過來,一同包庇這沈蘊吧。”
落羽左側(cè)的紫衣修士聞言皺起眉頭,斥責(zé)道:“落羽,你說的這是什么話,東陽師兄豈會是這種人?!”
落羽卻不依不饒:“我哪里說錯了?如今整個東域都知曉她半年修為連破兩階,這天縱之才傷了我?guī)熗蕉耍瑬|陽師兄偏袒庇護(hù),也不是不可能。”
“我看你是被沈蘊的靈寵打魔怔了,這種話也說得出口!”沈蘊左側(cè)的中年男修一臉譏笑地開口。
沈蘊的目光順著話音看過去,發(fā)現(xiàn)是李一和王二的師父無念真人。
無念真人生性灑脫,與她一同參的都是逍遙道,平時最是不喜摻和這些破事。
她心中暗自揣測,李一和王二在秘境中受過自己的恩澤,今日無念真人前來,怕是他們有意安排的。
落羽面色難看的看著無念:“你什么意思?”
“還能有什么意思?她勤修苦練揚的是我們天劍門的威名,你教出來的徒弟根骨平庸就算了,怎么還敢在此挑東陽師兄的刺兒?”
“想當(dāng)年你我與靈渠師兄同為元嬰中期修士,如今你竟連他徒弟的靈寵都敵不過,笑死個人。”
無念真人對著落羽來了個二連擊后,便開始?xì)舛ㄉ耖e的倒著靈茶。
一縷靈氣裹著茶香裊裊升起,他斜睨了落羽一眼,意有所指的沖著茶杯里吹了口氣。
“你……!”
落羽灰白的嘴唇氣的發(fā)抖,眼看著就又要暈過去,清月嚇得趕緊扶住她。
“無念,先歇了這口舌之爭。”
東陽被二人吵的頭疼,連忙打住,將楊旭抬手喚了過來。
“去接一下你靈渠師叔的駕。”
楊旭立刻上前向東陽真人行了一禮,接著快步退出無極殿。
經(jīng)過沈蘊身邊時,他忍不住投去擔(dān)憂的眼神。
沈蘊渾然未覺,她正一臉敬佩地看向身側(cè)的無念真人。
無念真人似有所感,轉(zhuǎn)頭看向她,竟然悄咪咪的沖她眨了眨眼。
沈蘊:……被可愛到了呢。
月芒站在沈蘊身后用神識傳音道:“主人,若將罪名推給我,便無人能為難于你了。”
沈蘊卻想都沒想便給月芒傳音回去,還帶著不可動搖的決意。
“你我締結(jié)主仆契約,便生死與共,榮辱同擔(dān)。既養(yǎng)了你,那斷然沒有犧牲你來保全自身的說法。”
沈蘊的傳音像羽毛一樣輕掃過月芒的耳朵,癢的他站在原地怔愣了一瞬。
緊接著嘴角便無聲揚起,漾起漣漪。
靈渠還未到,各峰長老靜候的姿態(tài)各異。
有些在飲茶,有些在閉目養(yǎng)神,還有幾個若有所思的看著沈蘊和她身后的月芒。
如今能化形的妖獸皆是八級以上,而此等修為的妖獸往往需多名元嬰修士傾力方可鎮(zhèn)壓。
沈蘊不過金丹后期修為,竟能令其臣服締結(jié)主仆契約?
實在匪夷所思。
突然,無極殿的大門被兩名弟子推開。
靈渠出現(xiàn)在門口,眾人瞬間噤聲。
他的眼神帶著睥睨天下的氣勢,緩緩步入殿內(nèi)。
在眾人的注視下,靈渠極自然的走向東陽真人所在的主座。
東陽身旁那方墨玉座席空懸多年,此刻卻被他拂袖落座得理所當(dāng)然。
“東陽師弟,何事找我商議。”
東陽真人看向落羽,說道:“自己說吧。”
落羽立馬做出一副受盡屈辱的模樣,開口道:“靈渠師兄,我與你可是同門三百年的情分,你可要替我做主。”
靈渠懶懶地抬了抬眼:“直說便是。”
“這沈蘊將我徒兒的右胸灼穿,他到現(xiàn)在還在昏迷之中。”
“我本欲找她理論,不料她竟縱容靈寵炸傷我的神魂,這般猖狂行徑實在囂張至極,還望師兄嚴(yán)懲。”
靈渠頗感意外道:“你被沈蘊的靈寵打傷?”
落羽抬頭,撞見靈渠驚訝的神色,她在袖中的拳頭瞬間捏緊。
如今連靈渠師兄都覺得,自己敗在一只妖獸手中是奇恥大辱么?
她咬牙道:“是,便是站在她身后那人。”
看到靈渠的目光投來,沈蘊立刻站起身,擋在他與月芒之間,阻斷了他看向月芒的視線。
緊接著,她徑直跪在殿前:“此事是我授意,與月芒無關(guān)。”
靈渠沉默不語,只安靜地凝視著她。
沈蘊被他看得一頭霧水。
老登怎么這樣看著她?
這是什么眼神?
既不像是生氣,也并非冷漠,反倒?jié)M是好奇。
過了好一會兒,靈渠才緩緩?fù)鲁鲆痪洌骸伴L本事了。”
落羽一聽,急道:“師兄莫不是要包庇自己的弟子?她犯的可是門規(guī)!”
然而靈渠卻沒接她的話,而是突然問沈蘊:“她說的可是事實?”
沈蘊震驚。
老登居然肯給她解釋的機(jī)會?
她還以為他只會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呢。
于是,沈蘊趕忙說道:“師尊容稟,我與那寧子睿本就沒什么交情,可他師妹卻總打著他的旗號來我這兒討要東西。”
“我想著自己身為師尊的弟子,也不能任由他人欺負(fù),便警告他們二人日后別再靠近我。”
各峰長老瞬間來了精神,有幾人已經(jīng)抬手拿起身旁茶幾上的靈果,津津有味的吃了起來。
沈蘊緊接著擰出一副和落羽一樣的委屈表情。
“今日,我?guī)е`寵下山,那寧子睿不分青紅皂白,當(dāng)著我的面就說些什么我不知羞恥之類的話。”
“徒兒受教于師尊,怎能平白受這等冤屈?所以我便出手警告他,只是今日一時沒控制好分寸,才誤傷了他,徒兒愿意領(lǐng)罰。”
眾人:……你管那叫誤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