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淵賭場——

辦公室內(nèi)，總經(jīng)理眉頭緊鎖對著電話大聲呵斥，像是在處理什么事情。

就在這時，門被輕輕推開，一個身影走了進(jìn)來。

總經(jīng)理當(dāng)即換了另一副表情，他快速對著電話說了一通后掛掉了，看向來人問：“方先生來這里是有什么事嗎？”

“我找左喻瘋。”

“左先生出去了。”

“那段雙燭呢？”

“也和左先生一塊出去了。”總經(jīng)理見方隨陽臉上沒有表情，連忙道：“他們晚點會過來，方先生如果有事找他們的話，不如留下來等一會？”

方隨陽應(yīng)了聲，離開了辦公室。

他掃了眼周圍金碧輝煌的環(huán)境，籌碼相互碰撞的聲音不間斷地傳入耳中。

他從武市先是回到了權(quán)市，花了快半個月處理事情，從公司注冊，融資到正式運轉(zhuǎn)，一切已步入正軌。

他終于可以稍微喘口氣了。

原本還在忐忑會不會碰壁之類的，但并沒有出現(xiàn)這種情況。

工作上的事解決完了，但還有一件事沒解決完。

方隨陽回憶了之前算命佬說過的話。

他并不愿意相信那些，所以不死心地來到了黑市。

“是大哥哥嗎？”

忽然一道聲音從身后響起。

方隨陽轉(zhuǎn)過身，對上了那雙漂亮的紅色眼眸，莫曲臉上掛著笑容，像精心描繪而成的洋娃娃一般，一步步向方隨陽走去。

“真巧呀，大哥哥。”莫曲停在他面前，姿態(tài)依舊帶著點天真的意味。

但眼神卻像掃描儀一樣，空洞地在方隨陽臉上逡巡，似乎在確認(rèn)著什么信息。

“大哥哥又來這里玩嗎？是不是上次沒玩盡興？”

莫曲說話的語調(diào)帶著慣有的甜美清脆，但卻失去了那份讓人毛骨悚然的感覺。

“我來找人。”

“找左喻瘋嗎？還有段雙燭？”

方隨陽點頭。

莫曲紅眸一瞬不瞬地盯著方隨陽，聲音里帶著一絲困惑：“大哥哥。”

“怎么了？”

“你好像……變了點。”

方隨陽一頓，“哪里變了？”

“以前見你，總覺得很有意思，像一團(tuán)理不清的毛線，很想讓人很想拆開看看里面藏著什么。”

莫曲的紅眸里沒有半分情感的光彩，他將腦袋歪在另一邊，低喃道：“但是再見到你，好像不太一樣了。”

方隨陽無語。

他都沒聽懂莫曲到底在說什么。

但幸好的是，莫曲似乎不會把他當(dāng)媽媽了。

不一會兒，一位服務(wù)生走向了他：“方先生，您等的人回來了，請跟我來。”

方隨陽上了樓，總經(jīng)理已經(jīng)在樓梯口等他了，在看見方隨陽上來了，熱情地迎了上去，把他帶到了一處包廂。

“方先生，里面請。”

方隨陽輕輕推開門，只見一個男人正瑟瑟發(fā)抖地跪在地上，眼神中充滿了驚恐，語無倫次地不停地向面前的人求饒。

段雙燭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他的手指只是隨意地扣動了扳機。

“砰——”

地上男人的身體往前一倒，血跡迅速在他身下暈染開來。

方隨陽哪能想到開幕雷擊。

“處理掉。”段雙燭說。

總經(jīng)理在看到地上尸體的瞬間，臉色白了一下，不敢有絲毫怠慢，迅速招進(jìn)來兩人把尸體抬了出去。

左喻瘋側(cè)頭看向方隨陽，嘴角勾起一個極淡的弧度，“聽說你找我們？”

“對，過來看看你們過的怎么樣了。”方隨陽在段雙燭身旁坐下，他瞥了眼段雙燭那頭長發(fā)，看見一縷發(fā)尾沾上了鮮血。

方隨陽猶豫了下，還是從桌上抽了張紙。

正準(zhǔn)備擦掉那抹血跡時，一聲槍響從耳邊掠過。

方隨陽的手僵在空中。

段雙燭倏然抬眼，瞳孔里沒有絲毫溫度，只有警告和驅(qū)離，像在看一個不知死活的人。

“別碰我頭發(fā)。”

“……我沒想碰，是你頭發(fā)上有血，我只是想幫你擦掉。”

“不需要。”

方隨陽手里的紙巾被攥緊了一些。

左喻瘋嗤笑了聲，他放下手中的酒杯，走到方隨陽的面前，微微彎下腰湊近了些，“方隨陽。”

“你這試探，有點拙劣啊。”

方隨陽迎向左喻瘋的目光，試圖從那片鎏金般的眼眸里找到一絲哪怕只是惡劣的興味。

沒有。

什么都沒有，只有一片漠然的審視，和剛才看地上那個死人時，如出一轍。

“以前是覺得你挺有意思，逗起來挺好玩。”左喻瘋唇邊彎起一個毫無笑意的弧度，眼底里是徹底的無聊。

他緩緩直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方隨陽：

“現(xiàn)在你更像一杯白開水，讓人提不起半點興致。”

氣氛驟然凝固。

時間像是被拉長了。

不知道過了過了多久，方隨陽聽到自己的聲音響起，平靜得有些失真：

“看來是我打擾了。”

方隨陽起身離開了這里。

他獨自走在長廊上，身影在燈光下拉得很長。

“方先生？”

總經(jīng)理見方隨陽仍然沒有反應(yīng)，以為是沒聽見，快步跟了上去，臉上堆滿了職業(yè)性的關(guān)切，“您……您這就走了？”

方隨陽停下腳步，緩緩轉(zhuǎn)過身。

走廊柔和的燈光落在他臉上，清晰地映照出他此刻的神情，那雙黑曜石的眼眸是空的，沒有任何焦點地穿過了總經(jīng)理。

他的嘴角似乎想努力揚起一個禮貌的微笑，卻只牽動起一絲極其微弱的弧度，轉(zhuǎn)瞬即逝，快得像錯覺。

沒有任何情緒，平靜得異常。

總經(jīng)理被他這模樣看得心頭一凜，準(zhǔn)備好的客套話卡在喉嚨里。

“嗯。”方隨陽的聲音很輕，“沒事，我先走了。”

總經(jīng)理愣在原地，看著那道漸行漸遠(yuǎn)的背影。

方隨陽離開了賭場，他深深嘆了口氣。

他來這里只是為了確認(rèn)一下，既然已經(jīng)徹底清楚了，沒必要再多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