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的來源就在附近。
但他需要避開再重新回到一樓,白紹凜會在下面等他。
不能拖太晚,權(quán)市那邊很快就會追上來。
方隨陽整理好思緒,正當(dāng)要往腳步聲的反方向走時,突然,他聽見了一道清脆的響聲。
像是顆粒咬碎的聲音。
方隨陽抬頭一看,堆疊的貨物箱上,坐著一個少年,他將咬碎的糖果含在嘴里,取出棒子,揚(yáng)起的笑臉單純而天真。
但那雙紅色的瞳孔卻恰恰相反。
方隨陽身體僵硬。
莫曲沒說話,靜靜地看著他。
場面一度寂靜。
方隨陽腦子一抽,鬼使神差地豎起食指放在嘴邊,就像是讓少年別出聲似的。
莫曲像是明白他的意思,輕輕點(diǎn)頭。
就在方隨陽剛踏出一步時,莫曲忽然扭頭看向一側(cè),大聲喊道:“大哥哥在這里!”
方隨陽拔腿就是跑,剛沖過一個拐彎時,正好迎面撞上游欲,在視線對上的一剎那方隨陽立刻往另一個岔路走。
等會,怎么不是左喻瘋?
因?yàn)榧b箱夠龐大,堆疊得夠高,也密集,方隨陽有種在闖迷宮的即視感。
那么闖迷宮就會有跑到死路的時候。
方隨陽在第三次跑到死路后猛地調(diào)頭,卻在拐彎時撞見了游縱,方隨陽下意識后退了一步。
游縱就那樣靜靜地站在原地,臉上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他慢然地攤開手道:“這次我可沒帶火炮,這么怕我做什么?”
方隨陽渾身肌肉都緊繃了起來,他深吸了一口氣,目光在四處掃視著。
游縱上前一步,方隨陽便后退一步。
手銬發(fā)出的碰撞聲在此刻異常清晰。
游縱掃了眼他的身前,調(diào)侃道:“戴著手銬不方便行動吧?需要我?guī)湍憬忾_嗎?”
方隨陽咬了咬牙,猛地往左邊沖去,游縱的身體微微一動,做出攔截的架勢,但方隨陽卻在瞬間改變方向,朝右邊急速奔去。
方隨陽直接爬上了集裝箱上。
迷宮不好玩,咱們玩跑酷。
方隨陽在集裝箱上跨來跨去,因?yàn)楦叩筒灰恢拢瑫r不時就要往下跳或者往上爬。
方隨陽開始懷疑自己上輩子是不是猴子。
上躥下跳導(dǎo)致他的體力消耗得更快,雙手伸展不開也導(dǎo)致他更加吃力,腳步漸漸有些踉蹌。
他扭過頭,發(fā)現(xiàn)游縱和游欲也上來了。
二抓一不帶這么玩的啊!!
方隨陽在跨過一個大間隔后,耳邊驟然響起一道槍聲,方隨陽的腳下一頓。
他低頭發(fā)現(xiàn)腳邊有一個槍洞。
一道愉悅的聲音忽然響起:
“再敢跑的話,我就在你腿上開一槍。”
這是左喻瘋第二次說這種話,方隨陽僵滯地轉(zhuǎn)動眼睛,看向不遠(yuǎn)處,此時對方像是恢復(fù)了正常的模樣,表情非常的正常。
但就是因?yàn)檎K愿徽A恕?/p>
方隨陽不停歇地喘著氣,雙腿因不停歇的奔跑而發(fā)軟,他瞥見游縱和游欲一同往他所在的集裝箱走來。
方隨陽咬了咬牙。
可如果不跑,那就真的沒希望了。
方隨陽捏緊了手心,念頭剛起,還沒來得及挪步子。
“砰——!”
一陣火辣辣的劇痛瞬間從大腿傳遍全身,方隨陽的左腿瞬間失去了力氣,身體失去平衡,整個人從集裝箱上摔了下去。
游縱和游欲看見左喻瘋直接開了槍,微微皺了下眉。
左喻瘋從集裝箱上跳了下來,慢慢朝著方隨陽逼近,他左手拿著槍,興奮與愉悅?cè)缤眵劝闩噬狭私鹕难垌?/p>
方隨陽靠雙手勉強(qiáng)撐起上半身,他看見左喻瘋在他面前蹲下了身,單手挑起了他的臉。
左喻瘋聲音突然變得溫和:
“沒事的,沒有打中你,這不算是真正的子彈,最多擦過了點(diǎn)皮膚而已。”
那張?zhí)焓挂粯用曰笕诵牡哪橗嫿阱氤撸笥鳢偫^續(xù)道:
“我怎么舍得用真槍對準(zhǔn)你呢?”
方隨陽掃了眼腿上,確實(shí)不像是真的子彈所造成的傷害,只是擦破了皮膚,有些發(fā)紅而已。
方隨陽瞥見左喻瘋身后的雙胞胎,忽然察覺出了一絲奇怪的地方。
為什么黑市和武市都能順利上樓?按理來說白紹凜已經(jīng)阻攔了其中一個才對。
他該不會出什么事了吧?
方隨陽越想越不對勁,問:“白紹凜呢?他現(xiàn)在怎么樣了?”
左喻瘋眨了眨眼,“你現(xiàn)在的處境都這樣了,為什么還在為別人著想?他對你來說就那么重要嗎?”
“……他之前幫了我很大的忙。”
聞言,左喻瘋單手撐著臉,道:“他被權(quán)市帶走了。”
“什么??”
白紹凜這樣的背景也會被帶走??
“一般情況下當(dāng)然沒人敢動他,但是權(quán)市里還有一個顧圣冕在。”
顧圣冕是一個變數(shù)。
反社會人格無視規(guī)則,也不管后果,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可是顧圣冕突然把白紹凜帶走的理由是什么??
不等方隨陽反應(yīng)過來,左喻瘋忽然捧起了他的臉,并拿出了一條手帕。
接著左喻瘋開始給他擦臉。
方隨陽:??
方隨陽一臉菜色,左喻瘋的手法堪稱溫柔,神情專注,一點(diǎn)點(diǎn)擦掉他臉上的汗水和灰塵,仔仔細(xì)細(xì)到不放過任何一處皮膚。
“你怎么不哭?”左喻瘋忽然問。
方隨陽:“……”
方隨陽直接開始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因?yàn)檫@里沒有洋蔥。”
左喻瘋思考了下,輕輕點(diǎn)頭,他將手帕扔在身后,微笑道:“再有下一次的話,我會把真槍用在你身上了,可能會有一點(diǎn)痛。”
方隨陽一陣惡寒。
“走吧,我們該回去了。”左喻瘋站起身。
“?去哪?”
左喻瘋沒有迅速回答,站起身抓起方隨陽的胳膊,將他整個人都提了起來,“當(dāng)然是回黑市了,你耍我們的事情還沒算賬。”
方隨陽身體瞬間懸空,被左喻瘋像扛米一樣直接扛在了肩上,對方像是不覺得重似的,腳步穩(wěn)重。
方隨陽捂臉:“我又跑不了,有必要這樣嗎?”
“你不喜歡這樣?”
左喻瘋腳步一頓,方隨陽正以為他要把自己放下,結(jié)果左喻瘋直接換成了公主抱。
方隨陽一整個猝不及防,被銀手銬銬住的雙手靠在左喻瘋的胸膛前,臉黑得都快趕上煤炭了,使勁兒推著左喻瘋的肩膀道:
“我又不是走不了路!放我下去!”
左喻瘋充耳不聞,牢牢扣緊了他的膝彎,勾起唇笑了笑。
跟在左喻瘋身后的游縱和游欲,表情不是那么愉快。
左喻瘋抱了他一路,來到一樓,方隨陽看見了白紹凜的車,但人不在。
“為了以防萬一,還請方總委屈一下了。”游欲忽然道。
此時方隨陽還沒理解委屈的含義,直到他看見游縱打開了車子的后備箱。
方隨陽臉色一僵,“……不會是我想的那樣吧?”
“出去后權(quán)市的人會攔下我們的車,你不呆在后面等會被發(fā)現(xiàn)怎么辦?”游縱睨了眼方隨陽,露出一抹幸災(zāi)樂禍的笑容:
“所以只能委屈你先在里面待一會兒了。”
話音未落方隨陽當(dāng)即從左喻瘋懷里跳了了出來,但還沒跑兩步便被游欲扣穩(wěn)了腰往后備箱拖去。
“臥槽不是,等等……!”
方隨陽急忙喊道,但還是被強(qiáng)行按進(jìn)了后備箱中。
隨著砰的一聲巨響,方隨陽眼前瞬間變得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