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桐和兄弟們告別。

林清柏說：“你放心去，家里一切有我和清濁。”

林清濁也點(diǎn)頭，“二哥放心，我會盡力。”

小清洛也跳著，試圖讓哥哥們看見他，“二哥放心好了，沒人比我更會照顧母親了。”

大家看著清洛露出微笑。

直到林清桐的視線轉(zhuǎn)移到了陳玉壺身上。

林清桐走到陳玉壺面前，跪了下去，沉默的磕了三個頭。

陳玉壺的眼淚“啪”的就掉下來了，她也不知道是為什么，可能是氣氛到這兒了。

陳玉壺伸手去摸，林清桐以為是要摸自己，連忙湊了上去。

結(jié)果一把被陳玉壺薅住了領(lǐng)子。

陳玉壺很認(rèn)真地說：“我再問你一遍，你想好了是不是？一定要去？死也不反悔？”

她臉上的淚痕還沒擦干凈，林驥他們拉著都來不及。

林清桐咬牙，“是，我想好了母親，讓我去吧！”

陳玉壺松開了拽著他的手，“那你就去吧！眼睛要看著前邊。”

“兒啊！別回頭。”

自那以后，林清桐無數(shù)次想起陳玉壺的這句叮囑，第一次離開家遠(yuǎn)走，在路上想家的時候。

一個人在邊關(guān)受傷，養(yǎng)傷的時候。

已經(jīng)在戰(zhàn)場前線，怯戰(zhàn)的時候，耳邊都會想起那句：“兒啊！要看著前邊，別回頭。”

他知道，這是母親在提醒他，選了這條路，他就沒有回頭路了。

林清桐繃著臉，朝著自己的馬匹走過去，他長的一點(diǎn)也不像陳玉壺，可是臉臭起來，神態(tài)卻和陳玉壺一模一樣。

陳玉壺的眼淚徹底失控，大滴大滴的落下。

沒辦法淚失禁體質(zhì)就是這樣的。

陳玉壺看著林清桐騎馬跟自己的同伴會合，直到身影快要看不見。

林驥過來扶了陳玉壺一把，“行了，別哭了，孩子總會長大的，邊關(guān)要有戰(zhàn)事，是他的機(jī)會。”

林驥想說，和平年代，武將都在家摳腳，有什么晉升空間，這多好，有仗打。

陳玉壺一把甩開林驥，幾乎是吼著說：“你就知道打仗打仗，那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要不是嫁給了你，我的孩子怎么會成為一個武將，怎么會需要上戰(zhàn)場。”

這話林驥不愿意聽，“你的孩子不用上戰(zhàn)場，那就得別人家的孩子上，你親生的是孩子，人家的孩子不是孩子？”

陳玉壺……陳玉壺?zé)o法反駁。

生氣的上了馬車。

這段話很快的出現(xiàn)在了皇上的桌案上，皇帝笑了一下，“怪不得林夫人跟他鬧，這么個榆木腦袋，豈不是要?dú)馑懒址蛉耍俊?/p>

皇帝身邊的大太監(jiān)笑了一下，“林侯要不是個憨厚的性子，皇帝也不會這么喜歡他，放心的把他派去邊關(guān)。”

皇帝再次笑了，“你說的對。”

陳玉壺很生氣，生氣是因?yàn)樽约哼@次沒吵過林驥。

結(jié)果第二天，陳玉壺就上火了，嘴角起了大泡，胡姨娘趕緊去廚房遞話，“最近幾天，夫人忌辛辣，多上點(diǎn)清淡去火的。”

陳玉壺當(dāng)晚做夢，夢見林清桐被射死在戰(zhàn)場上，眼睛沒閉上，死前說的最后一句話是：“母親！”

然后她就怎么也睡不著了。

林驥聽說夫人嘴角生瘡，來漪瀾院看了看，兩個姨娘看見侯爺來了，縮起脖子當(dāng)鵪鶉，避了出去。

林驥在屋里來回踱步，陳玉壺坐在上位翻白眼，喝著敗火的苦丁茶。

林驥對著陳玉壺施展咒語：“你說你，孩子剛走，還沒走遠(yuǎn)呢！現(xiàn)在還沒到戰(zhàn)場上呢，你就自己嚇自己，現(xiàn)在追回來都來得及，你想那么多。”

“他到了邊關(guān)也不是一定就打仗的，現(xiàn)在還沒到打仗的時候呢！肯定也是先巡邏……阿巴阿巴阿巴……”

后面亂七八糟的自動從陳玉壺的腦子里過濾了。

陳玉壺很快不耐煩了，趕走了林驥。

正院明擺著不歡迎林驥過來，花姨娘生產(chǎn)時受傷，林驥不愛過去，胡姨娘倒是哪哪兒都好，就是在漪瀾院待的時間太長了。

基本都是跟陳玉壺住。

現(xiàn)在兩位姨娘來漪瀾院像回家一樣。

林驥找不到人，書房的兩個丫鬟被他收房了。

陳玉壺都知道，懶得管。

由于胡姨娘提前吩咐過了，晚上大廚房特意上了一道苦瓜雞蛋湯，加上一道果醋糖藕。

平常她愛吃的那些個辣菜一道也沒上，甚至連大肉也沒上，只上了一道水荷蝦，和一道清蒸魚。

蟹肉小餃配上碧粳米粥，加上其他的面食搭配，知道陳玉壺晚上不愛餃子。

湯品則上了一道，山藥排骨湯，大概也能算個葷腥。

陳玉壺吃慣了辣菜，不愛吃，幸好廚房還上了一道山海兜加上一道百花鴨舌，這頓飯吃起來才算有些滋味。

陳玉壺的愛憎很分明，喜歡的就多吃，廚房給賞錢，好奇的就嘗一口，不愛吃的一口都不動。

在大廚房的嬌慣下，陳玉壺的嘴越來越刁。

晚飯過后的甜點(diǎn)，廚房給上的合蓮盅，陳玉壺一點(diǎn)沒動，自己的那份給清皎吃了。

茶更是給她準(zhǔn)備的桃仁苦菊。

陳玉壺喝了一口特意給她準(zhǔn)備的茶，雙目無神。

原本心情就不好，這下子更是有了淡淡的死感。

胡姨娘見陳玉壺的心情實(shí)在是不好，答應(yīng)每天給她上一道合她胃口的菜。

林驥見陳玉壺這副樣子，想找點(diǎn)事兒給她做。

結(jié)果林驥還沒動作，蔣姨娘有動作了。

蔣姨娘給陳玉壺準(zhǔn)備了一道辣菜，也不特別，就是辣炒牛日絲，大廚房也做過，但是不是陳玉壺從前吃的那個味兒。

蔣姨娘做的這個，就很有那種科技與狠活兒的味，陳玉壺吃的開心極了。

她吃的開心，蔣姨娘就做了更多，給陳玉壺當(dāng)小零食吃。

小零食一吃上，陳玉壺不上火了，口瘡也好了。

林驥那邊為了給陳玉壺找點(diǎn)事兒，轉(zhuǎn)移一下子注意力，送來了一本厚厚的名冊，里面詳細(xì)記載了軍中各種風(fēng)華正好的兒郎。

這下，陳玉壺幾個也有事情做了，四個女人圍坐在一起，圍著名冊指指點(diǎn)點(diǎn)。

那叫一個聊得來。

林驥吩咐做事的人非常細(xì)心，還給帶了圖畫，和具體的特點(diǎn)，比如哪里有明顯疤痕，哪里有明顯胎記。

“這個，這個長得好啊！”

“長得太周正了，惦記的人多，不行不行，不能長得太好。”

“這個，家里夠窮！”

“不行不行，家里有個老娘，還是個獨(dú)子，媽寶男，不行不行！”

……

“那這個呢？”

“讓玉蓀挑，讓蔣玉蓀挑，她嫁人，還是你們嫁人？”

蔣玉蓀也不害臊也不避嫌，再嫁，她肯定要好好挑選的，看名冊看的非常起勁兒。

幾個女人湊在一起，嘰嘰喳喳，好像在選妃，也好像要考研，細(xì)枝末節(jié)一定要計較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