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開衙沒多久,刑部衙門接到新案件。
城西富戶姚員外的獨子被人發(fā)現(xiàn)死在荒廢園子里的一口枯井。
死在枯井里的還有一名貌美丫鬟。
此案件初始判斷為丫鬟不堪受辱,生了同歸于盡的念頭才發(fā)生的慘案。
但細查之下卻有諸多疑點。
仵作查出死者兩人都服用了致幻之藥,且苦主說辭不一致。
姚員外說那丫鬟桃香是他兒子的通房,不存在用強之說,他懷疑自己兒子的死是另有人害。
他懷孕的兒媳卻說那丫鬟并非心甘情愿做通房,她認為自己丈夫就是被那丫鬟害死。
仇殺還是誤殺或誤死,多方調(diào)查下都證據(jù)不足,暫時無法定性。
那姚員外家里還出現(xiàn)鬼魂顯靈的事。
但衙門的人守了一夜,并無發(fā)現(xiàn)。
這事只能請二大師出面,看有無法法子解開謎團。
對于不好判斷的人命案找上自己,想攢功德的鄭離驚很樂意幫忙。
來到城西姚家,一夜白頭的姚員外聽說找來了二大師給自家亡兒斷案。
他踉蹌著跪倒在鄭離驚面前哭求:“二大師,求您給我兒做主啊,他死得好慘啊!”
他只有這一個兒子,他難以接受自己絕了后的結果。
這幾日簡直是度日如年,失魂落魄又悲憤交加。
姚家女姚秋雁也哭得悲痛,跪求二大師為自己大哥的死查明真相。
懷著身子的姚家媳金氏,被人扶著跪在地上哭得什么話也說不出。
只有姚家女婿白遠還算擔得事。
盡管神色難掩戰(zhàn)兢,也盡了禮數(shù)請人落座,又讓人上茶。
王爺親自上門查案,還帶來名聲赫赫的二大師,姚家上下是又意外又緊張。
意外,是沒想到這等大人物會來理會他們家的事。
緊張,是因為闔府上下都沒有見過這么尊貴的人。
刑部幾個辦案人員在王爺?shù)氖疽庀拢寻缸诔式o二大師看。
鄭離驚擺擺手,她不會查案,看這些卷宗不一定能看懂。
她能看懂的是別人看不懂的地方。
瑾王了然,他問:“可要四處看看?”
“不急。”
鄭離驚看了一圈在場的人,問瑾王:“這案子要是能破,酬勞多少?”
堂堂一個王爺,即使是在刑部任要職,按說也不會親自關注到這份上。
瑾王沒意外的彎了嘴角,“苦主說若是我們能找出殺害他兒子的真正兇手,他就捐贈半幅身家給朝廷,朝廷今年要改良兵器,需要不少銀子。”
所以他是為銀子而來。
刑部衙門有為民做主的責任,但朝廷不會拒絕捐贈。
鄭離驚挑了眉,看這姚家甚富,這筆酬勞可不少。
怪不得王爺在衙門都坐不住,找了她來幫掙銀子。
姚員外連忙證實:“草民愿意花錢買真相,草民就這一個兒子,決不能讓他死得不明不白。”
姚家從事綢緞行業(yè),在京都和江南都有鋪子生意,積累了不少財富。
可惜人丁單薄,妻子只給他生了一個兒子。
妾室也只是生了一個女兒,就再無其他子嗣。
如今兒子被害,兒媳雖有了身孕,但生男生女猶未知。
他只能一切以自己兒子為重,要重金找出害他之人。
姚員外懷疑是生意上的對手所為,是以急盼能揪出真兇,不讓兇手逍遙法外。
鄭離驚再次看了一眼在場的人,問了句:“聽說你府中有鬼魂顯靈?”
姚員外連連點頭:“草民兒子出事的當夜,我房里的蠟燭無風而滅,點燃了沒多久又滅,十分詭異。”
他認為是自己兒子有冤屈在顯靈。
但家里其他人都說是巧合,安慰他不要多想。
“我兒定然是被外人所害,他絕對不是吃五食散自個誤投了井。”
“那桃香也不是個會敢害主子的人,她還有爹娘要照顧,怎會因著要她做通房就害我兒。”
悲痛了三日的姚員外,很肯定:“ 他們兩人死在一處,定然是轉移視線的陰謀。”
不愧是能掙出一副不薄家業(yè)之人,有點腦子。
鄭離驚看到大肚子的姚家兒媳張了張嘴想說話的模樣,問她:“你有何話要說?”
金氏有些緊張,捧著肚子回答:“民婦也想知道我夫君被誰所害,只是那桃香并非像我公爹說的那樣老實聽話,她說過她不愿做通房。”
“胡說!”姚員外瞪了兒媳一眼,“繼哥兒說過,給一百兩銀子桃香就愿意。”
“那是桃香爹娘愿意,并非桃香愿意。”姚家兒媳低頭又低聲的辯駁公爹。
顯然她認為害死自己丈夫的就是桃香,而桃香是畏罪自殺。
姚家女兒女婿也比較支持她的說法。
直把姚員外氣得吼出一句:“你們就是看不得我用大量銀子來為續(xù)哥兒尋兇,我還沒死,家產(chǎn)輪不到你們惦記。”
這話讓兒媳女兒女婿都失色跪地,紛紛否認他們惦記家產(chǎn)。
在他們一家各有自見的爭論時,鄭離驚對瑾王使了個眼色。
瑾王看眼過去,似有意外也沒意外。
等姚家人安靜下來,他才說道:“本王請了二大師前來,只要她牽魂來問,死者自會說出真相。”
所以爭論無用。
一屋震驚的靜默。
反應過來的姚員外,當即撲跪在二大師面前:“二大師,您道法高深,您讓我見見我兒的魂魄吧,讓我親自問問他是誰害的他。”
鄭離驚沒有拒絕他的請求,她看向其他人:“還有誰想見見死者的魂魄?”
姚家兒媳臉色煞白,支吾著:“我,我懷著孩子,怕,怕對孩子不好。”
姚家女兒連連搖頭:“我害怕鬼......”
她跟大哥是同父異母,并沒有很深的兄妹情誼。
人死了就死了,見來何用。
姚家女婿也白著臉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