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路程，遠不止二十分鐘。

近些年，顧杳無時無刻不在關注塘縣經濟發展情況，對于周政良的提問，幾乎可以精準到載入官方公示系統。

熱愛家鄉，絕不是嘴上說說。

徐默能看出，小同志是真的很希望塘縣能越來越好。

過收費站，車內恢復安靜。

結束與大領導長談，顧杳心里感到前所未有的舒暢。好像整件事的走向，并沒她想象中那般糟糕。

反而，讓她對眼前這位周書記，有了更深的了解與認知。

至于到什么程度，顧杳無法形容。

大概，超過百分之三十？

小姑娘發呆時，雙眸總會炯炯有神地盯著某處，一動不動。

這讓周政良想到，侄子寄養在他譽峰住所的那只布偶貓。

性格溫順，適應能力強。

卻不適合放養。

因為警惕性太差，缺乏自我保護意識，容易被騙，甚至受傷。

在工作中聰穎過人，但其他方面，單純如一只雛鳥。

其他方面具體指什么，唯有周政良清楚。

考察隊下榻地點定在君頤酒店，距離縣委辦公樓不到一公里，而驅車回家，顧杳只需十五分鐘。

即便如此，她也不能搞特殊化，抵達終點后，老老實實推著行李箱進大堂，配合縣委接待人員，替領導和干部們辦理入住。

徐默將小同志的積極性看在眼里，表揚道：“東道主做的不錯。”

此時，陪同周政良走在前方的縣委書記聞言回過頭，詫異看向徐秘書口中的‘東道主’。

“小顧是塘縣人？”對方問。

顧杳點頭，笑了笑。

談話間，立于人群中央的宋縣長也下意識打量起小姑娘，越瞧越覺得面熟。

似乎在哪見過。

當然，眼下正事要緊，別的只能先放一放。

路線分兩撥。

領導們乘電梯直達宴廳樓層，顧杳和另外幾名男同事，則負責把行李安置到各個房間。

刷卡進入時，被高級奢華的內部裝設震驚到。

后退兩步，正要跟縣委同事確認房號，不遠處已有一道聲音糾正，“剛剛拿錯卡，901是周書記的房間。”

顧杳：......

幸好反應及時。

經過走廊，她狀似不經意詢問身側同事，“在我印象中，君頤行政套房的檔次并不高，現在已經升星了？”

后者一聽，便知顧杳這位‘當地人’不好哄騙。

“既然是老鄉，咱們私下聊聊就罷，可不要四處張揚。”同事邊走邊開著玩笑。

看來真有內幕。

“君頤901常年空置，從不接待外客，平時都有專人定期打掃，你應該明白它的用途。”

點到即止。

背后緣由不言而喻。

若要追溯事件源頭，也不難。

曾聽老顧提起過，大約是五年前，某位市委領導下縣考察，住的就是君頤行政套房。

當時經濟條件有限，房間配置自然不及一線大城市。

導致那位領導臨走之際，全程冷臉，而有關塘縣的實體經濟改革方案，從此再無音訊。

吃一塹長一智。

不受寵的孩子，總要竭盡所能表現自己，才能獲得父母的關注和照拂。

但天底下，父母之愛理應純粹無私。

針對這種畸形‘教育’，顧杳沒辦法評價。

小基層，一句話輕如鴻毛，算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