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京城上下都在談論靈毓公主與首輔的婚事時,北溟使團來了。
同一日,南岄圣女進京,引起了軒然大波。
多日來,紀輕雪一直安靜地在自己院子里調養身子,已經好幾天沒有見過趙蘭庭了。從府中丫環那里得知了外頭的消息,她當即吩咐道:“去把侯爺叫過來,就說,我有要事與他商議。”
“夫人,侯爺這會兒恐怕來不了。”小丫環為難。
紀輕雪想到什么,問道:“他現下在何處?”
“在蘭姨娘那里。”
“果然是那個狐貍精!去,務必叫侯爺過來一趟。告訴他,要是不來,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同意和離的。”
紀輕雪苦思冥想了好幾天,總算找到了能留在府中的辦法。
機會稍縱即逝,她等不了太久。
小丫環支吾了一會兒,說道:“前兩日,宮里來人,說要押夫人去受刑。那會兒夫人正發高熱,侯爺終究沒狠下心,就進宮請旨,說愿意代替夫人受刑。皇上最終同意了,但因為是代替夫人,侯爺要挨六十鞭。打到四十幾鞭的時候,侯爺暈過去了,皇上說……等他養好傷繼續。”
“什么?”
紀輕雪掙扎著起身,冷聲呵斥道:“你怎么不早點兒告訴我?”
“是侯爺不讓奴婢說。侯爺還說,替夫人受刑,就算全了曾經的夫妻情誼。從今往后,你們二人互不相欠。”小丫環瑟縮膽怯道。
互不相欠?
哪有那么容易?
紀輕雪身邊如今沒了秋桐,能使喚的人已經沒有幾個了。
她不想再等下去,只能在小丫環的攙扶下,朝著汀蘭閣行去。
臥房里,韋清清正在喂趙蘭庭喝湯。
由于鞭傷都在背上,他這些天都只能趴著,吃飯不太方便,基本都是丫環送過來,然后由韋清清喂給他。
趙蘭庭吞咽了一口湯,聽到響動,下意識朝著門口望去,擰眉道:“誰讓你出來的?我主意已定,你不必再多說什么,我不想聽。”
“不想聽也得聽。再過兩日,就到還賬的最后期限了。我若不來,你能想到法子嗎?你要與我和離,好,那你與你母親也要跟著無家可歸!”
紀輕雪完全是一副破罐破摔的模樣。
趙蘭庭氣結,“你……”
韋清清在一旁聽說,勸道:“侯爺,要不就讓夫人說吧?或許真的有法子呢?總不能,咱們這一大家子人,真的睡到街上去吧?”
“你這個狐貍精,你給我閉嘴,這里沒有你說話的份!”
紀輕雪看不起韋清清,多看她一眼都覺得臟。
趙蘭庭見韋清清垂著眼,眼角泛紅,隱隱泛著淚光,抬手握住她的手,安撫:“別聽她胡說,這個侯府已經沒她頤指氣使的份了。”
安慰完,他不耐地睨向紀輕雪,“要說便說,不想說就滾出去!”
“你!我過來不是跟你吵架的,而是真的有事要跟你說。”紀輕雪忍了忍,瞪向韋清清,“蘭庭,你先讓她出去。”
“蘭兒,你先出去吧。”
趙蘭庭擰了擰眉,想到接下來的麻煩事,還是決定先把事情解決了再說。
韋清清眸光輕閃,起身朝著門外走去。
紀輕雪見她走了,這才走到床邊坐下。
她望著趙蘭庭的背多看了幾眼,關切道:“還疼嗎?蘭庭,你能替我去受鞭笞,你心里還是有我的對不對?”
“說正事。”
趙蘭庭已經沒有多少耐心,語氣冷冽如冰。
紀輕雪心里難過,眼圈泛紅。
她吸了吸鼻子,強自鎮定道:“我剛剛聽說,北溟使團和南岄圣女進京了。最多就是這兩日,北溟王子和公主就會遭遇刺殺。”
“你說什么?”趙蘭庭震驚。
震驚之后,不由在想,會是什么人要刺殺北溟皇室?
難不成,是想挑起北溟和大雍的戰爭?
他才凱旋回京沒有幾個月,北溟那邊也才簽訂條約不久。按說北溟那邊已經派了使團前來,目的就是聯姻,重修舊好。
應該不會在這時候做文章。
難道,是南岄或者東夷?亦或是,西邊的西戎?
越想腦子越亂,趙蘭庭揉了揉眉心,抬眼看向紀輕雪,“這件事,你是從哪兒聽說的?這些日子你一直在府中休養,誰會告訴你這個?”
“蘭庭,其實我有個秘密,從來沒有告訴過你。我曾經做過一個奇異的夢,在夢里,你位極人臣,極受皇上的寵信。”
紀輕雪的話還沒說完,趙蘭庭就冷笑著打斷道:“夢?簡直荒謬。你不會是想告訴我,這件事就是你夢到的吧?”
“我沒有跟你開玩笑,是真的。蘭庭,左右就是這兩日,你只需派人盯緊了京驛館,便會知道我所言非虛。只要你能救下北溟的王子和公主,讓那位公主委身于你,鏡淵閣的人還敢再上門要賬嗎?”
紀輕雪一臉嚴肅。
趙蘭庭一邊覺得她所說荒謬,一邊又忍不住心生遐思。
沉默了片刻,他抬眼望向紀輕雪,哼道:“就算你說的都是真的,北溟的公主又豈會進門做妾?”
“蘭庭,只要你不趕我走,我……我愿意貶妻為妾。”
紀輕雪心知肚明,如今的她已經沒資格再討價還價了。
首要的,就是不能被休棄。
至于其他的,等日子久了,她在府中站穩腳跟,有的是機會翻身。
趙蘭庭倒是沒想到,一向心高氣傲的她,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不由一愣,問道:“你愿意為妾?”
“蘭庭,你要相信我,我是真的愛你。我之所以做了那么多糊涂事,也是不想失去你。就這兩日,你務必讓人盯緊了驛館。若是他們要進宮,路上也要派人在暗中保護。侯府能不能翻身,就靠這件事了。”
趙蘭庭點點頭,表示自己聽進去了。
能不能迎娶公主,他不敢說,但即便是讓北溟的那兩位貴人欠自己一個人情,大概也能助侯府度過危機。
門外,一個小丫環悄無聲息地離開。
沒多久,就跑到了韋清清面前,將剛剛偷聽到的話告訴了她。
韋清清乍一聽,覺得有些荒謬。
但她并沒有忽略這件事,而是找來信鴿,將消息傳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