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戰戰兢兢,小臉煞白。
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
她到底年紀小,見親近的人在自己面前吐血,嚇得腦子發懵,手腳發軟,完全不知道該做什么。
只知道一個勁兒地哭。
楚琬寧和嬤嬤把太后安置在床上,給她診脈施針。
可太后仍舊昏迷不醒。
很快,崇文帝那邊得到消息,帶著洛明等一眾太醫趕了過來。
羽林衛統領則帶著人檢查桌上的飯菜、碗筷,審問宮人。
弄得人心惶惶。
問話問到永安的時候,她真的怕極了。
始終都記得,皇祖母是喝了她盛的湯才吐血昏迷的。
要真的是有人下毒,無疑她的嫌疑是最大的。
楚琬寧見她不住發抖,握住她的肩膀,安撫道:“別害怕,也別慌,有皇姐在呢。你放心,皇祖母的事與你沒有關系。”
她只是個沒有根基的小公主,母族也沒什么顯赫的身份,沒有戕害皇祖母的動機。而且皇祖母的情況,也絕對不是中毒那么簡單。
洛神醫診過脈后,向崇文帝稟報道:“皇上,太后娘娘的癥狀雖然與中毒很像,但脈象顯示,并非中毒,而是……”
話音未落,有宮人匆匆進門,“皇上,麗妃娘娘吐血暈倒了。”
麗妃,就是南岄的那位圣女。
聞言,楚琬寧和洛明互相對視一眼道:“父皇,能不能讓兒臣和洛神醫一起過去看看?”
“走,朕也去瞧瞧。”
崇文帝讓眾太醫留在慈安宮,自己帶著洛明和楚琬寧去了麗妃的芙蕖宮。
芙蕖宮距離皇上所住的興慶宮,以及皇后的坤寧宮都較遠,位置十分偏僻。雖然南岄圣女入宮的第二日就封了妃位,但從她分到的宮殿看來,并不是那么受寵。她入宮后除了向太后和皇后請安外,基本不會離開。
除了入宮那晚,皇上也沒有再叫她侍過寢。
后宮傳言,說這位麗妃是剛受寵就失了寵,很快就沒人談論了。
今日,太后居然與她一起出事,這件事實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楚琬寧跟在崇文帝身后進門,聞到空氣中飄散著淡淡的梅花香,這熏香的味道特別,只有她能聞出其中的門道。
這香,是她娘特制的香料,除了她娘,就只有阿兄會。
如果這香味出現在宮外,她還不會這么驚訝,可斷然不該出現在這里。
洛神醫上前診脈。
崇文帝問道:“怎么樣?與太后的情況一樣嗎?”
洛神醫點點頭。
楚琬寧收斂心神,也過去把了把脈,說道:“父皇不必太過憂心,既然不是劇毒,暫時就不會有性命之憂。或許,皇祖母很快就能醒過來。”
崇文帝的臉色卻不太好看。
沉默片刻,他道:“靈毓,今晚先不要出宮了。你皇祖母一向疼你,多在宮里住上兩晚。慈安宮那邊要是有消息了,你也能馬上知曉。”
這是在懷疑她?
楚琬寧微微頷首,“父皇所說,與我想到一起去了。永安剛剛嚇壞了,今晚,就讓她住在清寧宮吧?”
“你們姐妹親近是好事,你們自己做主就好。”
夕陽漸沉,夜幕低垂。
楚琬寧把永安帶進自己的清寧宮,哄著她睡下后,就回了自己的寢殿。
剛一踏入殿門,她就去案上寫了張字條,把字條壓在鎮紙下。
對一同進宮的朝朝吩咐道:“你跑一趟御膳房,做盤金絲猴頭端過來。今晚怕是睡不成了,夜里可能會餓。”
“是。”朝朝往鎮紙那邊看了一眼,走了出去。
是夜,天色如潑了墨一般,格外黑沉。
楚琬寧沐浴完坐在榻上絞著頭發,隨手撥了撥燈芯。
燭光搖曳,一道黑壓壓的影子罩了過來。
她轉頭望去,就見一個容貌過分俏麗的宮女,提著食盒走了進來。
朝朝從宮女手里接過食盒打開,里面赫然擺著一盤金絲猴頭。
“先下去吧。”楚琬寧望著那盤金絲猴頭。
朝朝快步走出去,貼心地關上殿門,守在門口。
“撲哧。”楚琬寧一個沒忍住笑了。
俏麗宮女坐在對面,抬眸睨著她,楚琬寧趕忙憋住笑。
從荷包里掏出一小包香料,放到桌上,推過去,“你聞聞。”
“這不是云家……”
俏麗宮女聞了聞香料,整張臉被火光映著,眉宇間的英氣,連脂粉都壓不住,仔細看還是能看出一絲男相。
楚琬寧抿著唇點點頭,“我在麗妃的芙蕖宮,聞到了一模一樣的香味。你說,她這是什么意思?這是終于坐不住了?”
“無論如何,至少兄長那邊算是有消息了。”
之前他們就推斷過,云祉那么久沒有消息,很可能是被人給藏起來了。
不是在東夷的商會里,就可能在南岄使團中。
這兩個地方,全都守衛森嚴,且人多,用來藏人再合適不過。
現在看來,八成是被南岄控制起來了。
楚琬寧也這么想,默了默道:“如果兩天之內,那位麗妃能醒過來,或許我該好好跟她談談。到時候,你見機行事。”
這件事最后會發展成什么樣,能不能成功把阿兄救出來,就要看他們兩人的默契了。身在皇宮,傳遞消息太不方便,很多事沒辦法商量著來。
就目前的情況來看,那位麗妃,很可能就是這件事的主導。
俏麗宮女明白她的顧慮,握住她的手,“別怕,一切有我。”
楚琬寧的杏眸水光盈盈,眸色深了幾許,說道:“我想要的,是你的信任。只要你肯信我,就沒什么可怕的。”
兩人說完正事,她不著痕跡地抽回手,繼續絞著半干的長發,笑道:“下次其實可以換個裝束,宮女不太適合你。幸虧天色暗,不然怕是瞞不住。”
“殿下真是好沒良心,我這是為了誰?”
原本他正在查金鼎瓊樓的事。
御膳房那邊的消息一傳出宮,他就緊鑼密鼓地往回趕。
說好的夜里見面,他用最短時間安排好一切,能裝扮成這樣已是不容易,居然還笑他。這事若是傳出去,他的臉往哪里放?
楚琬寧也知道他為了這事,犧牲很大,趕緊憋住了笑意。
告饒:“是我不好,光想著叫你過來商議,沒想那么深。等這件事解決了,我與兄長設宴重謝,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