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釵環(huán)散落,臉色慘白。
精致了幾十年的人,從未如此狼狽過。
她雙眼紅腫,跪在崇文帝面前,“皇上,求您為臣妾做主。臣妾從未做過什么草人,一切都是有人栽贓陷害!”
“栽贓陷害?哼,那你覺得是誰要害你?”
崇文帝鐵青著臉,眼底滿是失望。
貴妃抬眸,平日里嫵媚惑人的雙眼里蘊著濃濃的恨意,直射向楚琬寧,“琬寧,本宮到底有哪里對不住你,你要這般害我?本宮對你,雖不敢說猶如親母,卻沒有過半分怠慢。你到底為何,用如此惡毒的伎倆來針對我?”
“貴妃娘娘,人在做天在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琬寧也知您待我不薄,但您意圖謀害太后和寵妃,證據(jù)確鑿,就認(rèn)了吧!”
楚琬寧絲毫不為所動。
貴妃瞠大雙眼,里面盡是血絲,那怨恨似是要將她食肉啖血,扒皮拆骨。
慢慢的,恨意消散,只剩下哀戚和頹喪,垂著頭不停落淚。
再抬眼,她膝行上前,抱著崇文帝的腿,“皇上,求您看在三皇子的份上,好好徹查一下這件事,臣妾真的是冤枉的!”
崇文帝嫌惡地拉開她,對福公公道:“貴妃在宮中大行巫蠱之術(shù),意圖不軌,褫奪封號,降為美人,打入冷宮!”
“皇上,皇上,不要啊……”
貴妃哭嚎著被侍衛(wèi)帶了下去,御書房內(nèi)頓時鴉雀無聲。
許多宮妃聽說貴妃被打入冷宮的事,一開始都不太相信。
畢竟是被皇上寵了十幾年的寵妃,居然說廢就廢了?
不但宮妃們不信,皇后也不太相信。
可一面不信,一面又忍不住竊喜。
這件事,看似懲治的是謝蓁蓁,實際上也連帶著打壓了她背后的謝氏一族。
謝家式微,那么韋氏就能從中撈到好處。
楚南嫣聽說了這件事,連經(jīng)文都不抄了,跑過來求證:“母后,那謝氏真的被廢了?難道,就憑智空大師一句話,外加兩個草人,就把她給廢了?”
那母后和她斗了這么多年,算什么?
皇后自然明白女兒在質(zhì)疑什么,沉吟片刻道:“這件事看似簡單,實際上不然。你父皇最恨巫蠱之術(shù),又是出了名的孝順,謝蓁蓁詛咒太后,他自然忍受不了。再加上揭發(fā)她的人是楚琬寧,她最不設(shè)防的人害了她,倒也說得過去。不過,切不可掉以輕心,你最近依舊不要往外跑,就在偏殿里抄寫經(jīng)文。”
“母后,還抄啊?您看看女兒的手,都長水泡了。”
楚南嫣活了十幾年,哪里受過這樣的苦,早就堅持不下去了。
她之所以消息那么靈通,就是因為她一直關(guān)注著,有事沒事就讓宮女出去打聽。
不然憋在偏殿里,她早就悶死了。
皇后心疼女兒,讓杜若取來藥膏,親自給她涂上,還不忘叮囑:“總之你聽母后的,不許往外跑,尤其不要觸你父皇的霉頭。”
“知道了。”
楚南嫣不情愿地點點頭,問道:“母后,那皇兄呢?貴妃那邊出了這么大的事,是不是可以利用一下?讓父皇把皇兄放出來?”
總?cè)膊皇鞘掳 ?/p>
皇后點點頭,“放心吧,母后已經(jīng)想到法子了。爭取讓你皇兄趕在春獵之前出來。屆時,只需在獵場上……”
“母后,舞陽也想去春獵。”楚南嫣趁機央求。
皇后慈愛地看著女兒,撫了撫她的秀發(fā),“好,母后來安排。但前提是,你得聽話。”
貴妃被打入冷宮的消息,很快就從皇宮里傳了出去。
世家大族間暗潮涌動,都在就著這件事暗自運作,希望給自家?guī)砀嗟睦妗?/p>
而謝氏一族格外低調(diào),卻將靈毓公主當(dāng)成了這件事的始作俑者。
崇文帝不放心女兒,留她在宮中多住幾日。
第一個找上門的就是三皇子楚南玙。
他手持寶劍,一腳踹開宮門,用劍指著楚琬寧,“你這個蛇蝎心腸的毒婦,我母妃待你如親生女兒一般,你竟敢用如此歹毒的奸計害她!我母妃不好過,你也休想好過,我這就宰了你,給我母妃報仇!”
“宰了我?且不說你根本不是我的對手,這里到處都是父皇派來保護我的人,你能奈我何?”
楚琬寧一點不急,也不害怕,端坐在桌前飲茶。
任憑三皇子怎么辱罵,都不為所動。
這幾日,永安一直住在清寧宮,每日都惴惴不安,生怕太后出現(xiàn)什么意外。可她怎么也沒想到,事情會發(fā)展到今日這樣。
她想問一問,事情是不是真如外界所傳的那樣。
但是又不敢。
見三皇子像個殺神似的找上門,她嚇壞了,不知道該幫哪頭。
想到皇姐平日里對自己的好,她猶豫了一下上前道:“三皇兄,你不要聽外面的人亂說,皇姐不是那樣的人。”
“永安,你還小,根本不知人心險惡!”
三皇子雙眼猩紅,強壓怒火。
永安急得直哭,“皇兄,你和皇姐都對永安很好,永安不希望你們反目。這件事肯定是有誤會,你冷靜一點,或許……”
“永安,你不必為我說話。你放心,他傷不到我。”
楚琬寧冷冷地睨了楚南玙一眼。
這時,謝凜疾步走進宮門,一向芝蘭玉樹,矜貴出塵的他,此刻滿身風(fēng)霜。
雖俊美依舊,卻又有著掩不住的疲累。
走到近前,他放緩了步子,眼神復(fù)雜哀痛地望著楚琬寧。
“殿下,那件事不是你做的,對不對?只要你說不是,我就信。哪怕全天下都不信你,我也……”
楚南玙聽不下去,打斷他,“事實擺在眼前,還有什么不信的?她就是蛇蝎心腸,是只養(yǎng)不熟的狼,你不要再被她蒙騙!”
“不會的。”謝凜依舊不肯相信,蒼白著臉搖搖欲墜。
楚琬寧眼神冷漠,“你愛信不信。別忘了,你是我的駙馬,將來就是皇家的人。就算你姓謝,也不能改變這一點。”
“你聽聽,你還要執(zhí)迷不悟嗎?”楚南玙氣結(jié)。
謝凜眼尾泛紅,似傷心似失望,整個人破碎得令人心疼。
他苦笑著搖搖頭,對楚琬寧道:“是我眼瞎心盲,沒有看透你,害了姑母。你我的婚約,我會去求陛下收回,從此我們恩斷義絕!”
話落,他踉蹌著往外走去,背影孤寂落寞。
楚琬寧握著茶杯的手指微蜷,瞪向楚南玙,“還不走嗎?再想動手,也要看看地方。你敢在這里撒野,父皇不會輕饒你。”
“哼,這件事不會就這么算了!”楚南玙憤恨離開。
永安和朝朝看著這一幕,心情都無比沉重。
朝朝問:“主子,不去追嗎?就這么讓他走了?”
“走,去芙蕖宮。”楚琬寧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