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竟然打我?”
紀輕雪被這一巴掌打懵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
她紅著眼圈,滿眼不甘,委屈得嘴唇發抖,“我做什么了,竟讓你如此辱罵我?還與我動手?趙蘭庭,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怎么,后悔娶我了?晚了!你想找我的茬,也要看看自己的身份和處境。你都這樣了,我還對你不離不棄,你有什么資格打我?”
“我如何了?我落到今日這副田地,被人在背后恥笑,是因為誰?我以為你至少是個守婦道的大家閨秀,沒成想你這么……這么不知羞恥!你是不是忘了,你是有夫君的人?竟與別的男子一起逛這金玉樓,你把我當什么?”
趙蘭庭氣得臉色鐵青,雙眼滿是血絲,滿臉疲態。
自從回京后,他好像從沒過過一天舒心的日子。
仔細想想,所有的倒霉事,都是從帶紀輕雪回府開始。
之前,他雖然也曾后悔過,但每每念及夫妻情分,還有她為自己懷過孩子的份上,總是咬牙隱忍。
想著既然已經娶了她,就應該好好對她,把日子過下去。
他已經錯過一次了,不能再錯第二次。
可他萬萬沒想到,她居然不守婦道,光天化日之下就敢給自己戴綠帽子。發生這樣的事,讓他還怎么忍下去?
越想越氣,好似有什么東西堵在心口,憋得他紅了雙眼。
紀輕雪捂著臉嗤笑,“你自己沒本事,反倒賴在我頭上?那是我表兄,我與表兄不過是站在一起說說話,幫他身邊的侍女挑選一只簪子。你都能把那個娼妓帶回府,有什么資格在這里怨我?
我表兄至少想著府中的女眷,不像你,整天就會埋怨!從前你能成為將軍,大概也是楚琬寧幫你疏通關系得來的吧?怎么,我不肯給你掏銀子了,你就對我動手?只會靠女人掏銀子,靠裙帶關系上位,活該你不得志!”
“你!誰允許你羞辱蘭兒?她不是娼妓,只是命苦,落入了那煙花之地。她至少心思純善,不像你,貪慕虛榮……”
趙蘭庭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紀輕雪打斷。
“貪慕虛榮有什么錯?難道要跟著你吃一輩子苦嗎?就連與你從小一起長大的女人都不要你了,混成如今這樣,我要是你,都得投繯自盡!你既然那么喜歡你的蘭兒,倒是把她扶成正妻啊!為什么不敢?還不是嫌棄她身份卑微,上不得臺面?還不是怕別人恥笑?”
“你……”趙蘭庭瞠目。
紀輕雪扶了扶鬢發,竟找到了那么一絲詭異的優越感,冷笑道:“有本事你就休了我,沒本事就別在我面前耀武揚威!我姑母好歹是皇后,真以為我沒了你,就活不下去了嗎?”
原本她是從沒想過要紅杏出墻的,可剛剛被打了那一巴掌。
好像把她的腦子給打開竅了。
憑什么她要守著這么個男人過一輩子?
從前以為他是那遨游九天的龍,沒想到人生的高光時刻,就是大敗了北溟的敵軍。至此后,就越混越差,始終不受重用。
現如今,雖然寧王想要招攬他,但他只是個王爺,又不是太子。
就算是太子,上面還有個皇上壓著呢。
誰知道什么時候才能熬到出頭之日?
但韋銘栩就不一樣了。
身后有整個虞國公府,不說身份有多貴重,府中的財富就不是趙蘭庭這個破落戶能比得了的。
剛剛不過是哄得他高興,就能得到一只純金打造的發簪。
趙蘭庭送過她什么?
也就曾經送過她一枚琳瑯閣的簪子,與那只金簪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當然,她也就是氣得狠了,才會這么想。
她那個表兄的心里,裝著表妹,府里只有一個沒名沒分的通房。
在沒有得到結果之前,怕是瞧不上她。
但輸人不輸陣,她至少在氣勢上不能輸,否則趙蘭庭只會越來越過分。
心念電轉,她轉身走回云麒樓,朝著韋銘栩賠罪,“表兄,我要先回去了,在府里等你的好消息。”
“你這臉是怎么回事?那趙蘭庭對你動手了?”
韋銘栩已經把紀輕雪當成了自己這邊的人,心想著,打狗也要看主人。他還在這里呢,趙蘭庭就敢動手,根本就沒把他放在眼里。
于是帶著她上前,威脅道:“武安侯,輕雪是皇后娘娘的親侄女,也是我表妹,不是你能隨意打罵的女子。她是你們侯府的主母,你要敬她愛她,否則,別怪我們不給你臉面。”
紀輕雪聞言,心里既意外又感動。
她沒想到韋銘栩會給她出頭。
趙蘭庭也沒想到,沒想到這虞國公府的人會如此目中無人。
他好歹也是朝廷命官,又不是國公府的奴才,他憑什么威脅自己?
可不甘心是一回事,國公府背后是整個韋氏。
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
忍了又忍,他僵著臉看向紀輕雪,“剛剛是我失了分寸,我向你道歉。”
紀輕雪明白,在找到新的靠山之前,還不能和他徹底撕破臉。
既然他已經遞了臺階,她就要下。
兩人各自說了幾句客氣話,就一起回了宅子。
趙蘭庭一回府,就徑直去了韋清清那里。
見他臉色不好,韋清清小心翼翼地詢問,“侯爺,你這是怎么了?可是身體不適?”
“沒什么。”趙蘭庭不想多說,從懷中拿出買的耳墜子遞過去,“路上看到的,覺得很配你,就買下來了。”
“這是送給妾的?”韋清清感動得紅了眼圈。
趙蘭庭見她如此反應,胸口的憋悶頓時紓解不少,摟住她,“只是一對耳墜子而已,等將來得到重用,飛黃騰達,再送你更好的。”
“侯爺,對妾來說,心意才是最重要的。”
韋清清當著他的面戴上了那對耳墜子,欣喜地問道:“好看嗎?”
“好看。”
趙蘭庭想要與她溫存,韋清清稍稍推開他,“現下,侯爺可以告訴妾,為何悶悶不樂嗎?是軍營里有什么麻煩事,還是又與夫人吵架了?”
她問的時候,小心觀察著他的神色,很快就摸到了門道。
看來他的不開心,和紀輕雪有關。
可趙蘭庭還是什么都不肯說,她猜不到具體的原因。
直到傍晚,有虞國公府的小廝上門,她跟在趙蘭庭身邊去見人,看到紀輕雪的鬢邊插著一只足金的金簪。
“夫人,這是我家大公子叫奴才送來的。”小廝掏出宅院的房契和地契送過來。
紀輕雪得意地揚了揚眉梢,接過,“叫表兄費心了。”
表兄?
韋清清動了動心思,很快就猜到了,小廝口中的大公子是誰。
不過,虞國公府的那位,無緣無故,怎么會對紀輕雪這么好?
要知道,他可不是什么慈悲心腸的善人。
心里埋下疑問,她當晚就往公主府傳了封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