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子！”

林陽喊了一聲。

王憨子一抬頭，看到林陽，臉上立刻露出憨厚的笑容，一邊小跑過來一邊喊道：“林哥！你咋來了？”

林陽從車把上掛著的布兜里，掏出十個熱騰騰的大肉包子塞過去：“還沒吃早飯吧？給，剛買的。”

“沒呢，正想去食堂看看。”

王憨子也不客氣，接過包子，一口下去就咬掉大半個，鼓著腮幫子嚼著，滿足得眼睛都瞇成了縫。

“林哥，你咋有時間過來了？山里有啥事不？”

“沒事，老虎解決了。”林陽言簡意賅，“來看看你和王大叔恢復(fù)得咋樣，順便找顧醫(yī)生，她之前托我弄只飛龍。”

兩人說著話，并肩朝住院樓里走去。

來到顧勝男辦公室門口，門虛掩著。

林陽敲了敲門。

“請進。”里面?zhèn)鱽眍檮倌星辶恋穆曇簟?/p>

林陽推門進去。

顧勝男正伏案寫著什么，抬頭見是林陽，眼中立刻流露出驚喜之色，放下筆站起身：“林陽同志？快進來坐！”

她熱情地招呼著，順手把桌上一本厚厚的醫(yī)學(xué)書合上。

等林陽在辦公桌對面的椅子上坐下，顧勝男臉上帶著輕松的笑意，主動說起了王父的病情：

“王大叔昨天下午進行的手術(shù)，過程非常順利。主刀的劉主任技術(shù)很好，手術(shù)很成功。”

“按照這個恢復(fù)速度，再觀察幾天，拆了線，慢慢練習(xí)，就能試著下地走路了。”

她走到墻邊的病歷架，熟練地抽出王父的病歷翻了翻：

“今天早上查房時我仔細看了，傷口沒有紅腫發(fā)炎的跡象，愈合情況良好。”

“不過畢竟是動了骨頭的大手術(shù)，元氣損傷不小，后續(xù)的營養(yǎng)補充很關(guān)鍵，得跟上來。”

林陽聞言，心中的擔(dān)憂放下了大半，由衷地感謝道：“太謝謝您了，顧醫(yī)生！要不是您幫忙聯(lián)系省城的藥，又一直費心關(guān)照，我叔這腿還不知道要遭多久的罪，啥時候才能重新站起來。您真是妙手仁心！”

說著，他取下背上的背簍，從里面拿出一個用干凈油紙包得嚴嚴實實的長條包裹，小心地放在顧勝男桌上。

“這是您之前托我找的飛龍。實在抱歉，那東西離了山林水土不服，蔫得厲害，我怕它死了可惜，就按我們山里人的法子處理干凈了。”

“好在眼下天氣冷，凍得很結(jié)實，您要是短時間不回家，放陰涼處凍著就行。”

顧勝男看著那包裹，眼中閃過欣喜，隨即又有些不好意思：“哎呀，你還真弄到了！真是太麻煩你了！”

“我正想跟你說呢！我今天下午就得回省城一趟，明天是我爸的生日。醫(yī)院這邊假都請好了，過兩天就回來。”

“剛才我還琢磨著，待會兒得空去問問憨子，看你那邊有沒有什么合適的山貨帶點回去給我爸當(dāng)生日禮，沒想到你這及時雨就來了！”

林陽看著顧勝男真誠的笑容，也半開玩笑地回應(yīng)：“這大概就是趕巧了，說明顧醫(yī)生您吉人天相，心想事成。”

顧勝男微微一愣，白皙的臉頰上飛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紅暈，隨即丟給林陽一個帶著嗔怪卻又好看的白眼：

“少貧嘴！我找人打聽過了，這飛龍現(xiàn)在可金貴著呢，稀罕得很。一只處理好的，在省城的館子里少說也得賣六十塊，關(guān)鍵是有錢都未必買得到！”

她說著，轉(zhuǎn)身就去拿放在抽屜里的錢包：“這錢我得給你，不能讓你白辛苦還搭上東西。”

林陽見狀，連忙站起身阻止，語氣真誠而堅決：“顧醫(yī)生，您這就太見外了！要是這么算，那我可無地自容了。”

“要不是您幫忙，那進口的特效藥哪能這么快批下來？我叔的手術(shù)哪能安排得這么順利？”

“咱們這是人情往來，朋友間幫個忙。您要是給我錢，那不等于打我的臉，說我不懂事兒嗎？”

他頓了頓，看著顧勝男的眼睛，認真地說：“我們山里人實在，認準了朋友，就不講那么多虛頭巴腦的。”

“今天我?guī)湍狱c山里的東西，下次我要是遇到難處，厚著臉皮去找您幫忙，您肯定也不會袖手旁觀，對吧？”

“可您要是硬給了錢，那咱這就成了買賣，不是朋友交情了。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顧勝男對林陽的觀感一直很好，覺得他既有山里人的淳樸實在，又有著超越年齡的沉穩(wěn)和見識。

聽他說得懇切，句句在理，略作猶豫，便不再堅持，臉上重新綻開笑容：

“那行！既然你這么說，姐就不跟你客氣了！不過……”

她故意板起臉，語調(diào)也變得嚴肅起來。

“以后也別總顧醫(yī)生顧醫(yī)生的叫了，顯得生分。我比你大幾歲，叫姐就行！”

“好嘞！顧姐！”

林陽從善如流，鄭重的喊了一聲，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真誠。

他一直相信，在這個質(zhì)樸的年代，真誠和實在才是最打動人心的“必殺技”。

顧勝男笑著應(yīng)了，看著桌上的飛龍，似乎想到了什么，臉上露出一絲猶豫，但最終還是開口了，語氣帶著點小心翼翼的期盼：

“陽子，之前聽憨子閑聊時提過，說你在村里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好獵手，還先后打到過兩頭熊？”

林陽點頭：“嗯，運氣好，碰上了。”

顧勝男抿了抿嘴唇，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那……熊的波棱蓋，就是膝蓋骨，你手里還有嗎？或者……能弄到嗎？”

“我爸……他風(fēng)濕的老毛病很多年了，特別是陰雨天和冬天，疼起來路都走不了。”

“主要是前些年，在牛棚那會兒落下的病根，條件太苦了，寒氣入了骨……”

林陽一聽，心中立刻有了計較。

熊的膝蓋骨，尤其是黑熊的，在治療風(fēng)寒濕痹，尤其是陳年老寒腿方面，是民間流傳甚廣的一味“虎骨”替代良藥，極其難得。

他手里還真有，而且不止一個。

是上次那頭大黑熊身上取下的完整一對，一直小心收著。

眼前這位顧醫(yī)生，來自省城，是上面重點培養(yǎng)，甚至送去海外學(xué)習(xí)過的專業(yè)人才。

她的父親，曾經(jīng)在牛棚待過，如今能被女兒如此記掛，其身份和能量恐怕都不簡單。

能搭上這層關(guān)系，對他未來的發(fā)展絕對有益無害。

更何況，顧勝男本人醫(yī)術(shù)精湛，心地善良，也值得深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