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鈴聲響起,江予枝拿起手機看了看,是沈縱的電話。
她沒有猶豫,接通放到耳邊。
兩人約在晚上八點,還有三個小時呢。
“你要上飛機了嗎?”
“我已經到了。”
沈縱說。
“這么快?”
“嗯,你住在哪里,景家嗎?一會兒我去接你。”
聞言,江予枝沉默了。
“不用你接,我有司機可以送我過去。”她避重就輕,沒打算告訴沈縱她和周晉南的事。
良久,電話那邊的人才嗯了一聲,雖然答應了但是聽起來似乎有點不情不愿的。
耳邊安靜下來,江予枝不知道他還要說什么,她也找不到話題,干脆不出聲,默默等著。
不得不說,十年過去了,沈縱話越來越少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感覺上次見面時,沈縱的狀態不是很好。
她以為是自己突然冒出來嚇到他了。
仔細一想,似乎又不是這個樣子。
兩人當年一起上學的時候,沈縱也不擅長聊天,不過偶爾還是能跟她開開玩笑的。那個時候的沈縱,談不上陽光,但也沒有現在這樣自閉啊。
她好不容易把人養的活潑開朗了一點兒,一眨眼,又回到解放前了。
江予枝嘆了口氣。
“怎么了?”下一瞬,電話那邊傳來男人關心的聲音,聽起來還有些急切。
江予枝微怔,“啊沒事,我就是在想我哥的病。”
沈縱默了默,問:“他怎么樣了?”
“現在不太好,昏迷很久了。不過醫生說靠外界刺激,有醒過來的可能。所以我打算留在這邊了。”
“……”沈縱并不關心江景致,他甚至不想聽到這個名字。每每想起那個男人,他都很想讓對方下地獄。
為什么一直沒有動手呢……
原因也很簡單。
他為什么要給江景致解脫的機會?白白成全了他去找江予枝?
所以這些年,他和江景致明爭暗斗,但一直沒有沒下死手。
倒是他自己——
沈縱按了按隱隱作痛的胃,說:“他那邊有這么多醫生在,不會有事的。但是你現在還是十八歲的你,應該想想你的未來。”
這話倒是也提醒了江予枝。
這個問題,她確實沒有考慮過。
從醒過來,她一門心思都撲在了江景致身上,一直沒有想過自己的人生。
不過很快,她晃了晃腦袋,又覺得無所謂。
“我的事不急,現在重要的是我哥。我得照顧他,我不待在他身邊的話,我晚上會睡不著的。”
她擔心江景致還會出事。
畢竟劇情還在進行中。
其實沈縱并不意外她的回答,他對江予枝的了解甚至超過了他自己。可是,在親耳聽到時,心口像是懸著一把鈍刀,如今突然墜下,直插心臟。
生銹的刀刃輕輕推拉,血肉撕扯,痛意勝過胃病帶來的刺激。
“但是你一直留在港城并不安全。我覺得他父親對你有些敵意。”
“你怎么知道?”江予枝奇怪的誒了一聲。
如果她記得沒錯,她車禍前并沒有和沈縱聊過關于江景致身世。
關于江景致的事,她向來守口如瓶。
盡管那段時間,沈縱察覺到她不開心,也詢問過原由,但她一直沒有講過。
這十年,沈縱頂多只會知道江景致是景家的人,也不可能知道景老先生對她說了很多難聽的話啊。
沈縱想說他懷疑當年那場車禍不是意外,可話真的到嘴邊時,他又說不出口了。
“沒什么,我隨口一說。”
“只是覺得你在港城人生地不熟,遇到問題我沒辦法第一時間趕到你身邊。”
“哎呀沒事沒事。”聽到他這句話,江予枝覺得兩人又像是回到了之前,沈縱還是很有良心的。
“我先掛電話了,一會兒見面再聊吧,我手機要沒電了。你有空把位置發給我,我……”
沈縱喉結滾動,剛要應聲,突然,電話那頭傳來一聲突兀的巨響。
他猛地站起身,聲音在顫:“……江、江予枝?”
沈縱一顆心都提了起來,這聲音他太熟悉了。
和十年前發生在他眼前的那起車禍一模一樣……
“枝枝?!”
“江予枝!”
——
“唔……”
江予枝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感覺到一股暖流后,她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指尖上的猩紅提醒著她剛剛經歷了一場車禍。
“別碰了。”陸桉用自己的指腹看似隨意的擦掉了她手指上的血。
“有鏡子嗎?”
江予枝想看看自己傷的有多重。
陸桉:“小傷,破不了相。就算破相了,你也不用怕沒人要,你點個頭,我娶你就是了。”
“……”說的這么勉強,搞得誰想嫁一樣。
江予枝很想翻個白眼,但是額頭好痛,疼的她眼圈都紅了。
陸桉余光看了她一眼,抬腳踹了踹前排的座椅,“還沒找到醫藥箱?”
男人語氣聽起來和往日沒什么區別,但熟悉他的人知道他現在心情并不好。即便嘴上還能和江予枝開玩笑,可眼底的情緒卻不見玩味,深潭般的黑眸深處淬出一片寒意。
助理小心翼翼遞上醫藥箱。
陸桉冷著臉接過,然后把一臉防備的江予枝拎到自己腿上。
“!你干什么!”江予枝嚇得從他腿上差點跳起來,然后被他一把按住腰。“動什么動,再動就把你捆起來。”
“……”
江予枝想到了被綁架的那個晚上,一肚子罵人的話默默咽了回去。
見她一臉憋屈,敢怒不敢言的樣子,陸桉輕笑一聲,心情稍微愉悅了點兒,食指隨意撩開她礙事的劉海勾到一邊,拿著棉簽幫她清理傷口。
“嘶……”
“忍著。”陸桉嘴上依舊不饒人,“就說你活該吧,得罪誰了。”
“我怎么知道……我還覺得是你要謀殺我呢。”江予枝小聲反駁。
她打著電話,也沒注意路況。
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和一輛貨車撞在一起了。
嚴格來說,其實是三輛車相撞。
不過其中一輛上下來的都是周家的保鏢。
司機讓她待在車里不要動,與周家保鏢一起,開始和貨車上的人纏斗起來。
她頭正暈著,后排車窗突然被人敲響。
因為碰撞,車門根本打不開。
她望著窗外的陸桉愣了愣。
后者站在車外,朝她打了個手勢,“往后退。”
緊接著,砰的一聲,玻璃碎了。
陸桉打開車門,朝她伸出手,“愣著干嘛,走啊。”
“你?”她那會兒不確定這場車禍是不是他的手筆,所以沒有動。
陸桉一把抓住她的手,笑的惡劣:“怕什么,知道我要帶你私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