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躍進聽到這里挑下眉，迫不及待打開后備箱，竟然看到了無線電臺！

“邱隊，您真是救苦救難的活……大好人，”齊躍進握住邱隊的手就不放。

邱隊笑著說：“老顧打過招呼了，你是他弟，就是我弟。

現在通訊發達了，從今年初，這些陪伴咱們多少年的老家伙們陸陸續續被撤掉。

這是我從單位扒拉出來的，以你要采集地勢為由，申請了的……司機小康原來就是無線電連分配過來的。

有他在，你們有任何消息，都能傳送到我這里，再由我將消息給你傳遞出去。”

這樣的話，能避免他們到處尋找電話，或者受到時間地點限制，信息無法及時送出。

“邱隊，你們不知道對我們的這些幫助，將會救助多少人，”齊躍進忍不住沖他鄭重地敬禮，內心滾燙不已。

他不是一個人在努力，身后有那么多朋友助力！

這樣的年代，如此真摯的感情，他齊躍進何德何能？

“去吧，我們各有職責所在，不能同你前去，但是有需要你就開口，”邱隊回禮。

他們繞過城區，連夜趕路直接去了戴北河區，天蒙蒙亮，就有許多漁民喜氣洋洋地前來捕魚，一筐筐魚從這里拉到市場。

“今年怎么了？海魚精著呢，平時咱們得開船到很遠的地方下網，如今隨便撿魚！”

“還能有啥，你看這陰沉的天，恐怕有暴風雨來了，水里缺氧了唄……”

“這魚賣不完曬成魚干，供銷社也收……咱們漁民們也要過個豐收年咯……”

等朝陽升起來，齊躍進他們才看清楚海面，一條條魚跳躍起來，魚鱗閃爍著光輝，那種場景好似這是人工漁場，在海底有漁網逼迫魚兒不得不跳出海面！

江勝景已經拿著相機跳下去拍照。

齊躍進抄著口袋在周圍溜達，見一個壯實彪悍、腰間別斧頭的漢子指揮著大家伙排隊賣魚，便拽過一個半大的小伙兒，給其塞了兩根煙問了兩句。

這漢子算是這邊一位響當當的人物，是造船世家傳人，碼頭上一半的船只都出于他們常家之手。誰是常家當家的，就被尊稱一句“常不纏”！

“常不纏？”齊躍進不解地問。

一個老漢嘿嘿湊上前，嘀咕道：“小同志是外地來的吧？你年紀小，不懂得這事。

咱們走街串巷的手藝人分為九佬十八匠，這十八匠最初是八匠，你知道誰排第一不？”

老漢喜歡賣弄，卻也不等齊躍進配合，自個兒就說起來：“木匠！你還聽過一句話不？十匠九難纏，木匠鬼不纏！

木匠本事大，會看風水，腰間還別把斧頭，臟東西見了都害怕。

小伙子你可別講什么科學，很多事我們老人親眼見過……咱們在海邊要出海，常家造船有很多道道的，反正他家造出來的船都平安歸來……”

“常家見多識廣，每位家主都是這個，我們都服他們！”另一個老漢湊過來。“每一個常不纏眼睛可毒了，我們出海前都要找他挑個日期，但凡他搖頭的，那就不能出船，不然準出事……”

“不過泄露天機是要遭報應的，每一個常不纏都是孤苦命……他二十七八了還沒娶媳婦呢，老娘還臥病在床……”

這邊民風淳樸，靠近海邊，生活清貧倒是沒受外面的風氣影響。他們說話也不如城里人那么小心翼翼。

齊躍進笑著給幾位老爺子讓了煙，便走向常不纏，上去就要給人下跪。

常不纏愣了下，趕忙雙手扶住他，“小兄弟，你這是干什么？”

“大哥，我是來感謝您的！”齊躍進紅著眼眶說道：“小時候我跟著大人來這邊走親戚，沒見過海，太稀奇了，就吵著鬧著要跟船出海捕魚。

是遇到了還沒當家主的您。您搖頭說那天上午不能出海。我們就忍到了下午，結果剛還萬里無云的天，突然狂風大作……”

常不纏撓了撓頭，笑著說：“這不算啥的，我們會看天。天氣不好，就會派人攬著漁船出海。”

“咋叫沒啥？要是沒有你們勸著，我這條小命就交代海里了！”齊躍進瞪眼道，“大哥，我必須要感謝您！”

說著他裝作跟常不纏握手，實際上往人手心里塞了根五十年份的人參。

常不纏低頭看了眼，想要拒絕，可是他想起家里的母親，沒舍得拒絕。

“小兄弟，你們這是從外地來的吧？來這么早，吃飯了沒？待會跟我家去！”

齊躍進笑著說：“我是帶任務出差的，正好記者朋友聽說這邊魚比往年泛濫，跟著湊熱鬧拍照，找找新聞。

既然常大哥相邀，那我們就不客氣了。”

等常不纏忙完，已經七點多了。他領著齊躍進和江勝景回家，順道買了點早餐。

齊躍進拎著兩個蜂蜜和一罐麥乳精。

“小齊同志，你真是太客氣了，之前你給我的那根人參已經很貴重了，這些東西我們不能收，”常不纏連連擺手。

“給嬸子補身體的，”齊躍進拎進屋，放到老太太的床頭前。

那老太中了風，一半身體不能動，笑著含糊擺手。

齊躍進自來熟地給老太太倒了杯蜂蜜水，“常大哥，我帶來的這蜂蜜可不一般，是讓蜜蜂采集的各種藥材綻放的花釀造成的，再經過一定的熬制。

您用一瓶嬸子沖服，一瓶兌水給她擦洗，保管她渾身輕快。”

常不纏趕忙將活接過去，給老太太喂水。還別說，這一半身體不能動的老太太，總是控制不住流口水，這一大勺蜂蜜水下肚，她竟是能閉緊嘴巴！

好似老太太臉部都有些紅潤了，眉眼舒展。她之前是個體面人，而這中風，讓她心理的難受勝過身體。

從屋里出來，常不纏激動得不行，連連道謝，“小齊同志，您有什么事需要我幫忙的，盡管開口！”

齊躍進跟江勝景對視一眼。他抿著唇低聲道：“常大哥，我這次出差直奔這里，就是想跟您說一個消息。”

“是什么？”常不纏認真地問。

齊躍進沒有回答，反而問道：“常大哥，你看最近魚自個兒跳上岸，是為什么？”

“應該是有一場特別大的暴風雨要來，”常不纏說道：“最近烏云厚重，海浪洶涌，家畜家禽有些躁動胃口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