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
澤西與科林馬不停蹄的趕到醫院,科林的哥哥科杰已等候多時。
兄弟倆外貌五分相似,氣質卻迥異,科林看起來更加溫和,科杰給人是沉默冷峻的。
“先生,吉普醫生已經在等了。”科杰引路。
診室門開,世界頂級的腦神經外科權威吉普醫生已在座。澤西已為這次會面等待許久。
“您好,感謝您前來。”
澤西頷首,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緊繃。
吉普醫生沒有寒暄:“資料給我。”
澤西遞上厚厚一疊病歷影像。
吉普凝神翻閱,室內只剩下紙張翻動的沙沙聲。時間流逝,他緊鎖的眉頭越翻越皺。
最終,他沉重地放下資料。
“抱歉。即使由我主刀,手術也無法帶來顯著改善,恢復希望渺茫,而且這個手術的風險很大,畢竟她年紀也很大了。”
最后一絲希望熄滅。澤西心猛地一沉,巨大的無力感將他釘在原地。
吉普離開,診室死寂。
澤西獨坐,紋絲不動。
去年他從昏迷中醒來,母親告知他,他因為車禍已經躺了一年多了,成為植物人期間,外公憂心離世,外婆突發腦梗癱瘓——清醒著,卻無法言語,無法動彈。
外公外婆,是這個世界里僅有的、毫無保留愛他的人。
那一刻,他痛恨自己醒來。
這半年,他在全球搜尋頂尖名醫,砸下重金,動用人脈。
每一次希望燃起,換來的都是同一盆冰水,無望。
外婆生病前一生勤勞堅韌,永遠都是笑呵呵的。
上次探望,他看懂了她竭力翕動的唇語。
“讓我死。”
那一刻,他心如刀絞,卻只能倉惶移開視線,裝作未懂。
他執拗地留住她,用最好的醫療維系著她痛苦的存在。
因為,這是他僅存的愛了。他如何舍得放手?
走廊上,科林和科杰從門縫周看到落寞的澤西。
科杰淡聲道,“這就是你想看到的?看著一個個愛他的人離他而去?”
科林手握拳頭,“我只是想讓他站的更高,想要站在那個位置,不需要軟肋不是嗎?”
科杰沒有回話,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走了。
夜幕。
李舒宛睡在床上猛地一顫,像是被無形的巨手扼住咽喉,又是那個夢。
滿地蜿蜒黏膩的血,耳膜被尖銳的、撕裂空氣的搶救聲反復穿刺,接著就是她靠在醫院的白墻上,艾爾米那張面孔在夢中扭曲變形,帶著刻骨的恨意。
詛咒的話語如同淬毒的冰錐,狠狠扎進她的耳蝸,鉆進她的骨髓。
“是你!都是你!李舒宛!”
很痛。李舒宛徹底痛醒。她像溺水獲救般猛地從床上彈坐起來。
黑暗中,她無意識地抬起手,指尖顫抖著觸碰臉頰。
觸手一片冰涼濕滑,全是淚水。
她就這樣僵坐在床上,眼神空洞地投向窗外濃得化不開的黑暗,瞳孔深處沒有焦距。
清晨的陽光透過薄紗窗簾,溫柔地灑在客廳。門鈴聲打破了屋內的寂靜。
李舒莞揉了揉的眼睛,起身開門。門外,霍唯舟一身挺括的深色西裝,手里卻拎著格格不入的、散發著誘人香氣的早餐袋,清晨的微光勾勒著他俊朗的輪廓。
“早。”
目光落在她臉上時卻瞬間凝住,眉頭蹙起。
“你臉色怎么這么差?”
他自然地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
“生病了?還是沒睡好?”
“沒有生病,就是……昨天晚上沒怎么睡好。”
她側身讓他進來,“你怎么這么早過來了?”
霍唯舟熟門熟路地走進來,將早餐放在餐桌上,一邊解西裝扣子一邊挑眉看她。
“不讓來?你閨蜜不是回去了嗎?想見你。”語氣里帶著點理所當然的占有欲。
“沒有不讓你來,只是……”
她看著他那身顯然要去公司的行頭,“你不用上班的嗎?怎么總感覺你很閑?”
“我是老板。”
他走到她面前,伸手輕輕捏了捏她沒什么血色的臉頰。
“老板的時間,自己說了算。來吃早餐。”
餐桌上很快擺開了豐盛的早餐,全是她愛吃的。
霍唯舟沒有動筷,只是專注地看著她小口吃著蝦餃。陽光落在她低垂的睫毛上,投下小片陰影。
她安靜吃東西的樣子,帶著一種易碎的脆弱感,讓他心底某個角落異常柔軟。
他拿起豆漿,輕輕放到她手邊,“你在新西蘭那幾年……真的沒見過澤西嗎?”
李舒莞捏著勺子的手幾不可察地一頓,沒有抬頭:“怎么了?怎么又問這個?”
“沒什么,”霍唯舟的聲音平靜,眼神卻銳利,“就是感覺,你每次見到他,”
他身體微微前傾,帶著點探究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酸意。
“比見到我還緊張。”
“啊?有嗎?可能他長得太帥了?容易讓人多看兩眼。” 她試圖用玩笑化解。
霍唯舟的眉頭瞬間擰成一個結,對這個答案顯然非常不滿。
伸手捏了捏她的臉,“我不帥?”
“嘶——痛!”
李舒莞輕呼一聲,拍開他的手,“你也帥……你們其實眉眼有點像的,都很深邃……不過他混血,五官更立體一點……”
“不準拿他和我比!”
霍唯舟打斷她,他深邃的眼眸看著她,“以后離他遠點。”
李舒莞這次卻沒有反駁,只是說。“好,”
李舒莞低頭攪動著碗里的豆漿,心里卻像壓了塊石頭。
“霍唯舟,”她聲音很輕,卻清晰地落在安靜的餐廳里。
“你是想談戀愛,然后最終步入婚姻嗎?”
霍唯舟語氣篤定:“當然。”
“我其實從來沒有想過要步入婚姻的想法。”
霍唯舟心中了然。他怎么會不知道?從遇到她,若即若離的態度,那隨時準備抽身的姿態,他都看在眼里。
要不是他步步緊逼,不肯放手,她恐怕早就退回自己的安全區,與他徹底劃清界限了。
“那就一直談戀愛。” 仿佛這只是個再簡單不過的選擇題。
李舒莞猛地抬眼看他,“一直……談戀愛?”
“那你家里人呢?據我所知,阿姨一直在催你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