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唯舟的臉色已經(jīng)不能用陰沉來形容,他以為他可以做到的。
但是當(dāng)聽到澤西太太四個字的時候,狠狠扎進(jìn)他耳膜時,他才真正品嘗到嫉妒的滋味。
原來她曾經(jīng)也這樣站在另一個男人身邊,帶著“太太”的身份,出席各種宴會,接受旁人的恭維和祝福!那個男人曾經(jīng)名正言順地?fù)碛羞^她!
他不再看任何人,攥著李舒莞手腕的手將她帶向向通往花園的側(cè)門,李舒莞沒有反抗,跟著他到了后花園里。
晚風(fēng)吹拂著精心修剪的花木,帶來陣陣幽香,卻驅(qū)不散兩人之間凝固的氣息。
李舒莞看向他,平靜的道。
“澤西就是我的前夫!我們之間……”
“夠了!” 霍唯舟壓低著聲音,但是還是能聽到怒氣,“別跟我說你們過去的種種!”
李舒莞想也是,他們已經(jīng)沒關(guān)系了,她也不想跟他解釋了,太亂了,簡直是一團(tuán)亂麻,剪不斷,理還亂。
她轉(zhuǎn)過身想離開這里。
霍唯舟沉聲問她,“你還愛他嗎?”
李舒莞的腳步猛地釘在原地。
愛?還愛澤西嗎?
這問題她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們之間隔著四年婚姻的甜蜜與苦澀,隔著人命,隔著與他親人的阻擾,隔著失憶的鴻溝和重逢后的物是人非……
可能已經(jīng)愛不起了,曾經(jīng)……曾經(jīng)她真的很愛啊。
那個在異國他鄉(xiāng)給予她溫暖和依靠的男人,是她來到這個世界上遇到第一個陪伴她成長的人,無盡對她好的人,也是她傾盡全力去擁抱的人。
可是太難了,那一年她也傾盡了所有。
她也不懂為什么會走到這一步,可能這就是世界的萬物法則。
許久,她喃喃著聲音輕飄飄的。“曾經(jīng)很愛。”
這四個字,像冰錐,又像微弱的火星。
霍唯舟高大的身影在月光下似乎僵硬了一下。他依舊面無表情,攥緊的拳頭似乎松開了些許力道。
“那就好。”
李舒莞抬眸看著他,“其實,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我結(jié)過婚的事情,也知道那個人就是澤西。”因為上次她說的時候,他就并不驚訝,今天也是。
霍唯舟緩緩抬起眼眸,清晰地承認(rèn)。“是。”
“知道他失憶了,知道他忘記了你,知道你們……結(jié)婚四年。”
李舒莞皺眉,“那你怎么都沒有問過我?你又怎么知道的。”
“重要嗎?” 他反問,“李舒莞,你根本就不想和我在一起!不是嗎?”如果他直接問她,她肯定直接推開他。
李舒莞沉默沒有說話,她被他眼中的洞悉看的啞口無言。
“李舒莞……你有喜歡過我嗎?”
喜歡過嗎?有的。
她無法否認(rèn),她就是一個這樣糟糕的女人。
她貪戀過他的溫暖,沉溺過他的懷抱,但是她不想再稀里糊涂的面對感情。
她緩緩地、搖了搖頭。
霍唯舟看著她搖頭,他像是早就預(yù)料了答案。
“那澤西呢?” 他問,“他現(xiàn)在知道了,你要去找他嗎?”
李舒莞聲音輕得像嘆息,“我和他……也已經(jīng)是過去式了。”
霍唯舟沉默地聽著 夜風(fēng)吹動他額前的碎發(fā),“你走吧。”
李舒莞站在原地,看著他那在月光下顯得格外冷漠的背影。
然后,她轉(zhuǎn)過身,一步一步走向花園的出口,身影很快被夜色吞沒。
剛走出側(cè)門,就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便映入眼簾,澤西在等她。
那雙深邃的眼眸不再像之前那般帶著疏離和探究,他看著她像是有千言萬語,但是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帶著一種近乎懇求的意味。“能跟我講講我們的過去嗎?”
李舒莞望著他眼中那熟悉的眼神,有溫柔,有無措,像極了以前她生氣的時候,他手足無措的哄她的眼神。
她忽然覺得,隱瞞已經(jīng)沒有意義了。
“好呀。”
澤西沉默地為她拉開副駕駛的車門,李舒莞坐進(jìn)去,一路上,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澤西開得很快,卻又平穩(wěn),車子最終駛?cè)胍粋€安保森嚴(yán)的高檔別墅區(qū),停在一棟設(shè)計簡約現(xiàn)代的建筑前。
澤西率先下車,繞過來為她打開車門。
走進(jìn)燈火通明的大廳,李舒莞的目光立刻被巨大的落地窗吸引,窗外是精心打理過的庭院,夜色中影影綽綽。
然而,老天爺仿佛也感知到了這沉重的氛圍,毫無征兆地,豆大的雨點開始噼里啪啦地砸落在寬大的玻璃窗上,瞬間模糊了外面的世界,只留下一片水光淋漓的朦朧。
李舒莞站在落地窗前,怔怔地望著雨水在玻璃上蜿蜒流淌,匯成一道道扭曲的痕跡。
澤西沒有打擾她,他默默地去廚房倒了一杯溫?zé)岬乃哌^來,輕輕放在她旁邊的桌子。
他自己則坐在了桌子的對面椅子上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她。
李舒莞終于從雨幕中收回視線,坐在了他對面的椅子,兩人之間隔了個小桌子。
“你不懷疑嗎?那個人……他說的,可能是假的。”
澤西神異常篤定,沒有絲毫動搖:“不會。”
他抬起右手,輕輕按在了自己左胸心臟的位置,隔著高級定制的襯衫面料,感受著那有力的搏動。
“我這里,” 聲音帶著一種溫柔,“認(rèn)識你很久了。
每一次靠近你,每一次看到你,它都會為你而加速跳動,變得……不再像是我自己。
那種感覺,很陌生,卻又……很熟悉。像是被什么東西牽引著,不由自主,所以我才會問你,以前是不是認(rèn)識我。”
他頓了頓,“很抱歉……我什么都想不起來了。
“所以,李舒莞……請你,如實告訴我好嗎?告訴我我們的過去。
無論是好的,壞的,開心的,還是痛苦的……我都想知道。” 他的眼神里沒有逼迫,只有全然的信任和一種渴望填補(bǔ)那片空白的迫切。
“也請……不要有任何隱瞞。”
李舒莞靜靜地聽著他的話,看著他按在心口的手,積蓄了太久的淚水,終于在這一刻落下來了。
整整一年,在他母親刻薄的精神折磨下,她沒有掉過一滴淚。
可是現(xiàn)在,面對著這個失去了所有關(guān)于她記憶、卻依然本能地為她心跳加速的男人,聽著他那句帶著痛楚的“很抱歉,我什么都想不起來了”,
她再也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