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小姐是要送人嗎?”小春眼里有些迷惑,就算是送人,這看起來好像都是送給小孩子的東西吧?
她家小姐要送給誰?
明令宜停下了手里的活兒,看了看遠處的風景,“嗯。”她點頭,但是不知道的是能不能送出去。
小春沒有問明令宜要送給誰,這都是她家小姐的事。
明令宜卻因為小春的話,腦子里的思緒飄得很遠。
當年在太醫診斷出來她懷孕身孕后,她就做了很多小孩的東西。
宮里有繡娘,但她就是想要親手給肚子里的孩子做點什么。
小衣服兜兜她都做了大半箱,各式各樣的料子都有,無一例外,全都很柔軟,千金一匹,舒適又透氣。
當時李昀還為此生氣,說她把當年進貢的料子竟然都給了一個還沒出世的小奶娃,他竟然連一件中衣都沒收到。
明令宜失笑不已,問他那么大的人,干嘛還跟孩子爭寵,再說了,宮里的繡娘短了誰的衣服,也不可能短了李昀這個做皇帝的。
“不想穿別人做的。”李昀那時候在聽見她的回答后,并不滿意,直接走過去,拿走了她手中的針線,隨意扔下了籃子里,直接將她整個人都從位置上抱走,“我只想穿元娘親手做的里衣。”
至于龍袍常服等,李昀當然舍不得讓明令宜那么勞心費神。
除了小衣服之外,明令宜還學著縫制了虎頭娃娃,幼崽可以拿著玩,好奇的時候可能還會啃一口。
還有不同模樣的小布偶,只不過因為她也是第一次做娘親,第一次縫制這些小玩意兒,不少做工就有那么點奇形怪狀就是了。
但是明令宜當時信誓旦旦地相信,她的小花朝肯定是不會嫌棄的。
現在想到從前,明令宜有些出神地想,也不知道那些東西小花朝會不會喜歡,她縫制的衣服,那小團子有沒有穿上。
不過,現在她的小花朝都已經五歲了,當年她做的那些小衣服,恐怕早就穿不上。
這些年,都是宮里的繡娘給他做的衣服嗎?
她揉了揉眼睛,心里有些悶悶的。
當初她在懷有身孕的時候,明明就已經想好了,就算是宮里有奶娘,她也要自己帶孩子。就算是有繡娘,她也要給孩子做小衣服,看著他慢慢長大。
誰能想到之后呢?
就戛然而止。
明令宜低頭看著手里的小荷包,哪怕現在她親手做一身衣服,也沒有借口送出去。
即便知道后日就是李硯的生辰。
等到了下午,明令宜帶著小春又去了國子監門口。
原本以為今日多了六十多枚的梅花酥,會賣的時間長一點,沒想到,當國子監的大門被打開時,里面的學子一放課,就一窩蜂沖了出來,直奔明令宜這一處攤子。
“本少爺要十個!昨天就才買了一個,就沒有了!今日本少爺還要買回家里去!”
“我要也五個,昨日我來晚了,一個都沒有……”
“今天在學堂里都聽你們說了一整日的玉梅驚雪糕,聽得我中午都饞得不行,我也要五個!”
生意太火爆,小春眉開眼笑地收銀子。
李硯今日出來得晚了些,后日是他的生辰,太傅準備給他放一日的假期,所以這兩日會“拖堂”。
李硯其實有些著急,他昨天都已經答應了門口的老板娘,說好的今日都還要光顧對方的生意。但太傅一直都沒有說要下課,他只好規規矩矩地坐在位置上。只不過,小眼神忍不住變得飄忽起來。
李硯想,早知如此,今日來上學堂時,就應該提早囑托鑒真來門口買糕點。
可這想法一出現在腦海里,李硯還是覺得不太對勁兒。
他就想要自己親自去買。
好不容易挨到放學,李硯恭送了太傅后,就急急忙忙抱著自己的書袋,腳步飛快地朝著門口跑去。
奈何五歲的小腿還太短,就算是狂奔,好像也沒有很快。
等到李硯跑出了國子監的大門時,看著昨日攤位跟前都已經排起了長隊時,他的眉頭不由皺了皺。
李硯跑到隊伍末尾時,就聽見那令人覺得親和的老板娘身邊的婢女高聲道:“沒有了,賣完了,明日再來!明日再來!”
李硯:“……”
他心情忽然變得很不好。
他明明昨天跟人約好了,今天會來買糕點的。
前方的人群里傳來一陣唏噓聲,顯然還有很多人沒有買上。
“張之洞,你講不講道德啊!你一個人就買了十枚!我跟你拼了!”
“喂喂喂,先來后到啊,誰讓你今天放課后不跑快點兒?嘿嘿,你就明天等著吧。”
“不行,你今天必須轉賣給我一個!”
鬧哄哄的聲音傳進了李硯的耳朵里,但他像是沒聽進去一樣,只是固執地站在原地。
哪怕現在前面的人群都已經轉身,準備離開,但他還站在原地沒動彈。
當明令宜在看見李硯的時候,就看到的是小團子站在逆流的人群中,眼巴巴又很委屈地看著自己的模樣。
幾乎是在這一瞬間,明令宜就覺得自己心頭有個地方瞬間塌陷了一塊。
她忙不迭從攤位后面走出,留下小春一人在數銅板。
“小公子?”明令宜下意識就拉住了李硯的小手。
有些肉嘟嘟的,軟乎極了。
“怎么了?被誰欺負了嗎?”明令宜問。
李硯是覺得很委屈,他覺得明明是昨天約定好的事情,可為什么過來后就變了樣子。
他知道自己這樣的想法太幼稚了,但就是忍不住。
連自己的眼睛是什么時候變紅的都不知道。
他沒有說話,只是將自己的手從明令宜溫暖的手心里掙脫出來,然后指了指她。
明令宜:“???”
在對上李硯那雙很是肯定的眼眸時,明令宜不由認真反省了自己,她應該沒做什么事吧?
李硯見明令宜還沒明白的樣子,不由鼓了鼓自己的包子臉,哼了一聲。
“你明明昨日跟我約定好了……”小包子說。
只不過說這話的時候,他有點別別扭扭,不去看明令宜的眼睛,唯恐在對方眼中看見“小題大做”這四個字。
但是又忍不住想說自己就是很委屈。
李硯長這么大,第一次在人面前想要撒嬌。
但從前從未有人讓他想要這樣做,他現在自己可能都不知道自己是在撒嬌。
“你怎么可以賣光了呢!”他委屈巴巴說。
明明是有約定的!
怎么可以不遵守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