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離婚?
想多了,這事沒得商量。
陳默看著她面前那瓶空了一半的茅臺,走過去收拾,語氣淡淡的:“你先去睡吧,等明天酒醒了,我們再談。”
“談什么?”
蘇婉一個激靈,酒都醒了大半,她猛地睜大眼睛,聲音發抖。
陳默說:“法院的起訴書你都收到了,當然是談離婚的事。還有,下周開始,我就會搬出去住了。”
“你要搬走?去哪兒?我不同意!”
蘇婉直接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眼眶通紅,沖著他大喊。
陳默皺了皺眉,看了一眼女兒的房間,壓低聲音說:“你小聲點,你現在喝多了,我不想跟你吵,有什么事,明天我們都冷靜下來再說。”
蘇婉渾身都在抖,心痛得像是要裂開一樣,她伸手死死抓住陳默的胳膊,哀求道:“老公,你別這樣……我真的不能沒有你,我愛你啊,老公。”
“你忘了我們這么多年的感情了嗎?你真忍心丟下我?你忍心讓心語沒有媽媽或者爸爸嗎?”
蘇婉的聲音里,已經帶上了哭腔。
陳默的臉色,在這一瞬間,微微變了變。
他又怎么可能不心痛。
畢竟是八年的感情!
蘇婉和他,不光是彼此的第一次,兩個人,更是對方的初戀。
要親手斬斷這段感情,對陳默來說,同樣是剜心一樣的折磨。
可失神了幾秒后,陳默的眼神,又重新變得堅定。
就像他之前想的,有些事,不是一天兩天造成的。親手把這段感情推向深淵的不是他,而是這幾個月來,蘇婉自己做的那些事。
陳默忍過,也給過機會,但換來的結果,是自己連命都差點丟了。
所以,他絕對不會再給機會。
他沉聲說:“蘇婉,我們都是成年人了,都得為自己的決定負責,不管是什么后果,都得接著。”
蘇婉痛苦地搖頭:“這個后果,我接不住。”
一想到要離婚,哪怕是喝了酒,她都感覺到撕心裂肺的疼。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
陳默的語氣,也冷了下來。
“我不聽我不聽!”
蘇婉搖著頭,直接從椅子上起來,用盡全身力氣抱住陳默:“我不要你走,你是我老公,我們說好要白頭到老的,一輩子都不分開!”
說話間,她仰起頭看著老公的臉,雖然醉眼朦朧,但也滿是癡迷。
陳默掙扎了一下,發現她抱得死緊,不太好甩開。
想了想,他就干脆把蘇婉打橫抱了起來,送進了主臥的大床上,再次重復道:“你現在喝多了,腦子不清醒,有什么話,明天白天,我們心平氣和地談。”
“老公……別走,過來陪我……睡覺……”
蘇婉躺在床上,沖著陳默伸出手。
陳默搖了搖頭,轉身離開,順手帶上了門。
接下來,他把餐廳收拾干凈,才走進女兒的房間。
“爸比,你是不是又和媽咪吵架了?”
陳心語咬著小黃人圖案的鉛筆,想了好半天,才小心翼翼地問。
陳默深吸一口氣,覺得事到如今,女兒也該知道一些事了,她遲早要面對,便說:“心語,爸比要告訴你一件事,爸比和媽咪,可能要分開了。”
聞言,心語烏溜溜的大眼睛里,立刻充滿了驚恐,她看著爸爸,顫聲問:“不分開不行嗎?我不想要你們分開!”
陳默苦笑,他知道這件事,會對陳心語造成很大的傷害,但他沒得選。
他開口道:“心語,媽咪永遠是你的媽咪,爸比也永遠是你的爸比!就算我們分開了,你不管想誰了,爸比或者媽咪,都會第一時間來陪你。”
就算離婚了,陳默也不會,更沒資格去剝奪蘇婉當媽的權利。
聽見這話,陳心語的臉色,才好看一點,她小聲說:“可是我想爸比和媽咪在一起。”
陳默搖了搖頭,說:“這個世界上,好多事都是沒辦法的!就像你很喜歡幼兒園的小鹿老師,但你長大了,要上小學了,她就不能再當你的老師了,明白嗎?”
陳心語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陳默忽然問道:“如果爸比和媽咪分開了,不住在一起了,你愿意跟著誰呢?”
陳心語想了想,說:“我跟著爸比!”
陳默眼睛一亮,就問:“為什么?你不喜歡媽咪了嗎?”
“喜歡!”
陳心語想也不想就說:“爸比和媽咪,我一樣喜歡。”
“但是媽咪有好多好多錢,有大房子,還有好看的汽車。可是爸比什么都沒有,爸比只剩下心語了!”
她的語氣特別認真,讓陳默瞬間就紅了眼眶。
他抽了抽鼻子,趕緊轉移話題:“作業寫完了沒?”
“寫完啦,我還檢查了一遍呢!爸比你看!”
陳心語獻寶似的,把數學作業本遞了過來,陳默擦了擦眼角,就接過來認真地看了起來。
……
等到女兒睡著,已經晚上九點多了。
陳默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便出了門。
點燃一支煙,他開著那輛老舊的豐田,駛出了小區。
家里的安全工作做得很好,心語就算醒了,她自己也打不開門,而且窗戶都有防盜網,他倒是不擔心。
陳默抽著煙,慢悠悠地開著車,行駛在有些空曠的街道上,這種狀態,讓他感覺很寧靜,也很舒服。
忽然,旁邊一個車影“唰”地一下就竄了過去。
眨眼間就只能看見車尾燈了,陳默眉毛一挑,他剛才模糊地看見是一輛五菱宏光,上面好像還印著【威龍改裝】幾個字……
沒過多久。
他看見了還亮著燈的李記螺螄粉,就把車停在了路邊。
陳默剛下車,旁邊就有個聲音響了起來。
“大哥,你能看見我嗎?”
旁邊,一個少年小心地問,臉上滿是希冀。
陳默看向他,微微一笑:“你說呢?”
瞬間,少年整個人都興奮了,甚至開始手舞足蹈:“我果然沒猜錯,你真的看得到!”
看著少年激動的樣子,陳默微笑著搖了搖頭,然后走到不遠處的石墩子上坐下,望著對面的李記螺螄粉店。
店里,一個胖乎乎的女人,頭發已經花白,在昏暗的燈光下,賣力地擦著桌子和椅子。
“她是我媽。”
少年走過來,在陳默旁邊坐下,語氣低沉。
陳默點了點頭,他聽許云舒講過故事,已經猜到了,這個少年,應該就是胖老板那個三年前離家出走的孩子。
“我叫李書,今年十六歲,不對……是三年前十六歲,今年……應該十九了。”
少年垂下眼簾,有些落寞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