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甜口饅頭吃不太慣,但陳小苗總是有啥吃啥,連那點青菜湯汁都沒放過,用饅頭蘸得一干二凈
一頓飯吃完,陸遠打起哈欠,倦意如潮水般涌來:“我得洗洗睡會兒,你也累了一路,困的話先在沙發上將就一下,家里沒多余被褥,下午我陪你去買。”
“沒事,俺在車上睡得飽飽的,現在精神的很!”
陳小苗收拾好碗筷,整個人干勁十足:“恁這屋子恁大,俺瞅著好多地方都落了灰,俺幫恁拾掇拾掇!”
陸遠眼皮都快黏一塊了,實在沒力氣跟她掰扯這些,只得無奈妥協:“行行行,那你動靜小點。”
他以為陳小苗頂多就是拿抹布擦擦桌子,誰知這姑娘說干就干,問題也一茬接一茬。
“陸遠,恁家哩掃帚擱哪兒啦?”
“陸遠,這毛巾能擦地不能?”
“陸遠,恁家咋連個雞毛撣子都冇???”
十五分鐘后,陸遠徹底放棄了補覺的念頭。
他認命地站在儲物間門口,開始給這位來自1942年的“田螺姑娘”進行崗前培訓。
“這個叫吸塵器,顧名思義能吸灰塵,你當掃把用就行?!?/p>
陸遠插上電,按下開關,吸塵器發出巨大轟鳴。
“娘嘞!”
陳小苗嚇得往后一蹦。
陸遠哭笑不得,示意陳小苗握住操作桿:“你推著它走就行,犄角旮旯的地方也能進去。”
陳小苗戰戰兢兢地推著手里的“吸塵掃把”走了幾步,膽子才漸漸大了起來,并開始感到新奇好玩。
“然后這玩意是洗地機,這玩意是靜電除塵撣……”
教會陳小苗后,陸遠本想繼續洗洗睡,可瞅著那三百多平,空曠冷清的屋子,心里那點懶散勁兒莫名就散了。
他嘆了口氣,卷起袖子:“算了,一起吧,快點弄完?!?/p>
偌大的房子,打掃起來是項不小的工程。
陸遠負責用吸塵器處理地面,陳小苗則拿著陸遠教她使用的靜電除塵撣,仔仔細細地擦拭著書架、電視柜和那些許久未曾動過的擺件。
陽光透過落地窗照入,空氣中微塵清晰可見。
女孩的身影在光束中移動,嘴里哼著不知名的小調,曲子婉轉又帶著點鄉野的質樸。
兩人一直忙碌到下午三點。
最后一處死角被清理干凈,整個房屋煥然一新。
陸遠站在客廳中央,環顧四周,心頭百感交集。
“陸遠,恁瞧,干凈得很吧!”
陳小苗額上沁著細汗,臉上洋溢著心滿意足的笑容,雙手叉腰像個打了勝仗的小將軍。
陸遠從冰箱里拿出兩瓶水:“辛苦了,去沖個澡,然后咱們出門?!?/p>
“恁不睡了?”
“不睡了,晚上再說吧……”
“那俺們出門干啥去?”
“給你置辦點家當,被褥床單,毛巾牙刷啥的都得買新的?!?/p>
一聽要花錢,陳小苗立刻擺手:“不用不用,恁給俺條舊毯子就成,俺不挑!”
“挑不挑的,也得有東西讓你挑?!标戇h不由分說:“快去洗,一身汗味?!?/p>
陳小苗嗅了嗅自己身上,確實有點餿,小臉一紅,趕緊溜進浴室。
等兩人都簡單沖洗完,換上干凈衣服出門時,已是下午四點多。
折騰了大半天,陸遠感覺眼皮直打架,只能強打精神,在小區門口攔了輛出租車來到附近某大型綜合商超。
陸遠領著陳小苗直奔三樓的家紡區。
“床單、被套、枕頭,你自己挑,喜歡什么顏色,什么花樣,自己選?!?/p>
陳小苗看著眼前五彩斑斕的布料,徹底懵了。
她從小到大蓋的都是道觀里那些老舊灰布被子,“色彩”對她而言是個奢侈的詞。
躊躇猶豫半天,她小心翼翼地指向最角落里一套顏色灰撲撲、看起來最不起眼的四件套:“俺……俺要那個就中。”
陸遠側頭看去,嘴角微微抽動。
這姑姥姥還真會選,一選選了套最貴的,足足八萬八。
她以為顏色不起眼會便宜,哪知道人家走的就是純色輕奢風……
“那個,小苗咱換一套好看的,甭客氣?!?/p>
“不用嘞,那套就中,俺不挑的!”
“灰撲撲的多難看,換一套?!?/p>
“俺不嫌棄……”
“換一套!”
“俺……”
“換!”
陸遠語氣不容拒絕。
陳小苗只好硬著頭皮,目光在一排排鮮亮的顏色上掃過。
粉的、藍的、綠的、黃的……她看得眼花繚亂,最終,視線停在了一套印著細碎鵝黃色小花的純棉四件套上。
那顏色,像極了春天里道觀后山遍地開的迎春花。
她伸出手指輕輕觸碰柔軟的布料,又飛快地縮了回來,眼里透著渴望,嘴上卻念叨:“這個……太花哨了,不好洗?!?/p>
“就它了?!?/p>
陸遠沒再給陳小苗反悔的機會,詢問價格確定打完折只要1000出頭,立馬示意工作人員打包。
離開路上,陸遠又順手拿了同色系的毛巾、浴巾,還有一把粉色的牙刷和卡通造型的漱口杯。
陳小苗直勾勾地盯著陸遠放進車里的那些嶄新物件,欲言又止。
陸遠直白道:“有話就說。”
“陸遠……”
陳小苗聲音小得像蚊子哼哼:“恁又給俺買恁多好東西,俺……俺……”
她想說“俺報答不了”,但這話她說過不止一回二回,多了沒意思。
可若說“謝謝”,短短兩個字輕飄飄的,毫無分量。
“要是陸遠肯讓俺給他做妾就好哩?!?/p>
陳小苗心里暗暗尋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