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恁……恁放開!”陳小苗猛地回過神,也不知哪來的力氣,手腕一擰,另一只手用力推在陸遠胸口。
陸遠猝不及防,被她推得向后一仰。
陳小苗手腳并用從沙發(fā)上彈起,赤著腳往后跳開兩步,逃離陸遠的“攻擊”范圍。
她胸口劇烈起伏,一只手還下意識地捂著自己剛剛被熱氣噴過的耳朵,臉頰紅得滴血,雙眸溜圓,又羞又惱地瞪著陸遠。
“恁……恁咋能這樣哩!”
她聲音都帶了點顫:“這……這要是真鬧伴娘,俺……俺不去了!給座金山俺也不去!”
陸遠坐直身體,舉起雙手做投降狀,打趣道:“逗你玩的,瞧把你嚇的。”
“這能是玩笑?!”陳小苗氣鼓鼓的,顯然不信。
“真是玩笑。”陸遠收了笑,語氣認真了些:“放心吧,于洪凱他們家如今也算有頭有臉,婚禮都是正經(jīng)親戚朋友,沒人敢瞎胡鬧。
再說了,有我和宋佳在邊上看著呢,誰敢真鬧你?”
陳小苗見陸遠眼神坦蕩,不像說謊,那股羞惱勁才慢慢平復,可心里頭莫名的悸動和臉上殘留的熱度卻沒那么快消散。
她抿抿唇,還是覺得有點氣不順,又不好再發(fā)作。
“哼!”
最終只是重重哼了一聲,扭身就往自己房間走,腳步踩得地板咚咚響,像是在泄憤。
走到房門口,陳小苗腳步一頓,又快速折返回來,一把抄起茶幾上的喜糖盒子,緊緊抱在懷里。
“俺的,恁壞,不給恁吃!”
她瞪陸遠一眼,眼神里帶著點小得意和小報復,仿佛在埋怨——“臭陸遠,讓你嚇唬我!”
說完頭也不回地沖進房間鎖上房門,陸遠無奈地搖頭笑笑。
姑姥姥氣性還挺大……
房間里。
陳小苗在床上躺下,呼吸越來越急促。
陸遠驟然壓下來的身影,他說話時拂過耳廓的熱氣,還有他扣住自己手腕時那不容掙脫的力道……像放電影似的在腦子里來回閃。
她慢慢蜷縮身體,把臉埋進膝蓋。
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最近陸遠對她越來越“放肆”。
自從教她“練功”之后,陸遠好像就有點……“順手”了。
遞東西的時候,指尖會“不經(jīng)意”地擦過她的手背;看她做飯熱得冒汗,會直接拿毛巾給她擦額頭;晚上一起看電視,他癱在沙發(fā)那頭,長腿一伸,腳丫子就能碰到她蜷在沙發(fā)這頭的腿……
每次她都覺得像被小蟲子蟄了一下,又麻又癢,想躲開陸遠的揩油,可又有點……舍不得躲開。
陳小苗明白,男人這是在“揩油”、“吃豆腐”,是孟浪輕佻的舉動。
以前在道觀里清修,后來逃難朝不保夕,男女大防在她腦子里始終刻得死死的。
可陸遠這些舉動,一次比一次過分,一次比一次讓她心慌意亂。
剛才陸遠壓下來的時候,她那一瞬間真的以為陸遠要對她做點啥,嚇得她魂都快飛了!
可奇怪的是,除了驚嚇,她心里頭……好像還藏著點別的。
像揣了只不安分的小兔子,蹦跶得她心口發(fā)慌,甚至……還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小興奮?
念頭一冒出來,陳小苗的臉“騰”地一下又燒了起來,比剛才更燙。
她趕緊甩甩頭,想把那點羞人的念頭甩出去。
“陳小苗!恁想啥哩!不知羞!”
她小聲罵自己一句,把滾燙的臉頰貼在冰涼的喜糖盒子上降溫。
可腦子還是不受控制地繼續(xù)想。
要是……要是陸遠真想要她……她……她該咋辦?
給他?
這個念頭讓她渾身緊繃。
她不是不愿意……
陸遠救了她,收留她,給她吃穿,教她認識這個陌生的年代,是她如今在世上唯一的依靠和溫暖。
她心里頭,早就把陸遠放到了一個很重很重的位置。
給他……好像也不是那么抗拒。
可給了之后呢?
自己又算個啥?
究竟要不要找陸遠要個名分……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只是幾分鐘,也許有一個世紀那么長。
臥室大門重新被打開,陳小苗赤著腳,一點點挪出房間,直到在沙發(fā)邊停下。
陸遠已經(jīng)睡著。
高大的身子在不算寬敞的沙發(fā)里蜷得有些別扭,長腿委屈地搭在扶手上,一條胳膊垂落下來,指尖觸到地板。
臉上眉頭微微蹙著,像是夢里也不安穩(wěn)。
陳小苗蹲下身,抱著膝蓋,就這么靜靜地看著陸遠。
剛才在房里翻騰的心緒——羞惱、慌亂、還有那點讓她自己都臉熱心跳的“小興奮”——這會兒奇異地沉淀下來。
“嗷嗷……”
二百五不知何時湊了過來,歪著腦袋,困惑地看著蹲在沙發(fā)邊的女主人。
陳小苗嚇了一跳,豎起食指抵在唇邊:“噓——”
二百五哪里懂這個,見女主人有反應立刻來了精神,歡快地蹦跶起來。
它湊到陳小苗腿邊,濕漉漉的狗鼻子在她膝蓋上蹭了蹭,又好奇地去嗅沙發(fā)邊垂落的那只屬于男主人的手。
“二百五,別……”
陳小苗趕緊控制住二百五,阻止它繼續(xù)發(fā)出動靜。
可還是晚了一步,這只蠢狗已經(jīng)伸出毛茸茸的爪子,在陸遠的手背上輕輕拍了一下。
“啪嗒。”
陸遠在睡夢中猛地一抽,含糊地咕噥了一聲,眼皮顫動,似乎要醒。
最后翻了個身……
陳小苗長舒一口氣,眼眸微垂,無聲地動了動嘴唇。
“恁個大信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