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購科科員的新身份文件很快批了下來，同時兼任第三食堂班長。何雨柱成了廠里少有的“雙肩挑”。

食堂那邊，他提拔馬華負(fù)責(zé)日常盯灶，劉嵐管庫房，自己只需抓總。重心，轉(zhuǎn)移到了采購科。

采購科辦公室比食堂后廚寬敞明亮，但氣氛微妙。幾張舊辦公桌拼在一起，堆滿了文件、票據(jù)和樣品。

幾個老科員或喝茶看報，或撥著算盤珠子，對新來的何雨柱投來審視、好奇甚至排斥的目光。

“小何，來了？”一個四十多歲、頭發(fā)梳得油亮、眼神有些倨傲的男人放下報紙，他是副科長錢有福，據(jù)說是李副廠長的人。“咱們科規(guī)矩不多，就一條：能搞來東西就是爺！搞不來，趁早滾蛋！”他敲了敲桌面，指向墻角一個空位，“那你的位置。老陳！”他喊了一聲。

一個戴著眼鏡、面皮黝黑的老科員抬起頭，表情冷淡。

“老陳，以后小何跟著你跑跑腿，熟悉熟悉門路。”錢有福吩咐道。

“嗯。”老陳不咸不淡地應(yīng)了一聲，繼續(xù)埋頭看他的票據(jù)。

何雨柱沒在意這明顯的下馬威，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桌面一層薄灰。

他拿出抹布，仔細(xì)擦拭干凈。簽到獲得的初級會計知識碎片在腦中清晰起來，看著那些票據(jù)格式，竟覺得有些親切。

下午，錢有福把何雨柱叫過去，扔給他一張單子：“小何啊，你是新人，得鍛煉鍛煉。這周各車間勞保手套的缺口，廠里催得緊。計劃內(nèi)的份額不夠。給你三天時間，想辦法搞三百副耐磨的線手套回來。價格，不能超計劃價的百分之一百二。”他皮笑肉不笑地補充道，“這是任務(wù)，也是考驗。完不成，別怪我不講情面。”

三百副手套？計劃外？價格還卡得死？幾個老科員都悄悄抬眼，帶著看好戲的神色。

老陳更是皺緊了眉。這任務(wù)，明顯刁難新人。現(xiàn)在手套是緊俏貨，鴿子市有，但價格翻倍都不止，還危險！

何雨柱拿起單子，掃了一眼，語氣平靜：“知道了，錢副科長。三天后交差。”他轉(zhuǎn)身就走，沒半分猶豫。

“哼，初生牛犢不怕虎！”錢有福嗤笑一聲，對著老陳道：“老陳，盯著點，別讓他捅婁子連累咱們科！”

何雨柱回到座位，閉目凝神。腦海中，系統(tǒng)簽到獲得的“四九城鴿子市簡易地圖及部分潛規(guī)則信息”清晰浮現(xiàn)。

東直門外鬼市、德勝門橋洞、西直門老墻根…幾個隱秘地點、開市時間、需要提防的“雷子”（稽查）和幾個口碑尚可的“老合”（老手）信息閃過。

東直門外鬼市，今晚就有！他心中有了計較。

下班后，何雨柱沒回四合院，換了身半舊不起眼的藍(lán)布褂子，騎著車直奔東直門外。

天色擦黑，城外一片荒涼。按照記憶，他七拐八繞，鉆進一片廢棄的磚窯區(qū)。

黑暗中，人影綽綽，但沒人說話，只有壓低了的討價還價聲和物品摩擦的窸窣聲。這就是鬼市，見不得光的地下交易場。

何雨柱壓低帽檐，學(xué)著周圍人的樣子，袖著手，目光銳利地掃過一個個地攤。糧食、布頭、舊零件、甚至還有雞鴨…五花八門。他目標(biāo)明確，尋找手套。

終于，在一個角落，一個裹著破棉襖、帽檐壓得很低的漢子面前，堆著幾捆勞保手套，正是軋鋼廠需要的耐磨線手套！

何雨柱蹲下，拿起一副，借著微弱的天光仔細(xì)看了看針腳和厚度，又捏了捏耐磨層。

“怎么賣？”他聲音壓得極低，含糊不清。

漢子伸出三根手指，又比劃了個“七”。三塊七一副！比計劃價翻了一倍還多！遠(yuǎn)超錢有福給的限額！

何雨柱放下手套，搖搖頭，伸出兩根手指，又比劃了個“五”。兩塊五。這是殺價試探。

漢子嗤笑一聲，擺擺手，意思沒得談。

何雨柱也不糾纏，起身就走。他記得信息碎片里提到過，這鬼市有個叫“陳三爺”的，路子廣，價格相對公道，但只做熟客或懂行人的生意。他憑著模糊的印象，在人群里搜尋。

終于，在一個不起眼的土坡后面，一個裹著羊皮襖、抽著旱煙袋的老頭獨自坐著，面前只擺著個小馬扎，沒擺貨。幾個路過的人似乎認(rèn)識他，都恭敬地點點頭。

何雨柱走過去，沒說話，學(xué)著記憶中碎片里的樣子，右手拇指食指中指并攏，在左手掌心快速點了三下，然后雙手?jǐn)n在袖子里，做了個“手套”的手勢。

老頭抽煙的動作頓了一下，渾濁的眼睛抬起，上下打量了何雨柱幾眼，似乎在確認(rèn)什么。片刻，他伸出枯瘦的手指，在泥地上快速劃拉了一個數(shù)字：貳捌。

何雨柱心中了然。兩塊八一副！比剛才那攤便宜不少，但還是超了錢有福的限額。他搖搖頭，伸出兩根手指，又做了個“多”的手勢。

老頭瞇起眼，吧嗒吧嗒抽了幾口煙，似乎在權(quán)衡。何雨柱不急，耐心等著。他知道，這種老江湖，看重的是交易安全和長期。

【叮！檢測到合適地點：東直門外鬼市。是否簽到？】

“簽到。”

【簽到成功！獲得：瑕疵勞動布（兩匹）處理信息（微量）。信息已發(fā)放。】

一段信息涌入：明日上午，東郊紅星棉紡廠后門，因印染小瑕疵，將內(nèi)部處理一批勞動布，價格低廉，適合做工作服或手套內(nèi)襯…

何雨柱眼神微亮，看向老頭，壓低聲音：“三爺，手套，三百副。價格好說。另外，我手里有條路子，明天上午，紅星廠后門，有批便宜勞動布，做手套內(nèi)襯正合適。您要是有興趣，我指個路，抵點手套價？”

老頭抽煙的動作猛地停住，眼中精光一閃！便宜勞動布？這可是硬通貨！他死死盯著何雨柱的眼睛，似乎在判斷真?zhèn)巍?/p>

何雨柱眼神坦然，帶著一絲篤定。

幾秒死寂。

“成交！”老頭沙啞地吐出兩個字，伸出兩根手指，“兩塊二一副！布的事，細(xì)說！”

兩塊二！正好卡在錢有福給的限額邊緣！何雨柱心中一定：“一言為定！”

兩人迅速敲定細(xì)節(jié)，約好明晚鬼市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關(guān)于布的信息，何雨柱只說是偶然得知的“內(nèi)部處理”。

離開鬼市，冷風(fēng)一吹，何雨柱精神一振。

第一步，成了！不僅完成了刁難任務(wù)，還搭上了陳三爺這條線！更關(guān)鍵的是，簽到得來的信息，成了破局的鑰匙！

第二天，何雨柱照常去采購科點卯。錢有福看到他，陰陽怪氣：“小何，手套的事，有眉目了？可別耽誤了車間生產(chǎn)！”

“錢副科長放心，明天交貨。”何雨柱語氣平淡。

錢有福一愣，顯然沒想到他這么篤定，隨即冷笑：“行！我等著！要是交不上來，或者價格超標(biāo)，別怪我不講情面！”

何雨柱沒理他，找到老陳：“陳師傅，今天有什么跑腿的活嗎？我熟悉熟悉。”

老陳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推過來一堆票據(jù)：“把這些領(lǐng)料單送到三車間庫房，找劉保管簽收。”

何雨柱二話不說，抱起票據(jù)就走。

路上，他特意繞到東郊紅星棉紡廠后門附近轉(zhuǎn)了一圈。

果然看到幾個穿著廠服的人，在門衛(wèi)室旁的小屋里低聲討論著什么，地上堆著幾捆深藍(lán)色的布匹，布頭處隱約能看到些不均勻的色塊。信息無誤！

當(dāng)晚鬼市。何雨柱如約而至。陳三爺果然守信，三百副嶄新的勞保手套捆扎得整整齊齊。

何雨柱驗貨無誤，按照約定價格付了錢。交易完成，他又低聲將紅星廠后門的具體時間和聯(lián)系人特征告訴了陳三爺。

陳三爺深深看了何雨柱一眼，點點頭，沒多話，消失在黑暗中。

第三天一早。何雨柱扛著兩大捆手套，在錢有福和幾個老科員驚愕的目光中，走進采購科辦公室，“咚”地一聲放在地上。

“錢副科長，三百副耐磨勞保手套，請驗收。價格，兩塊二一副，票據(jù)在這。”

何雨柱遞上陳三爺開的簡易收據(jù)。

三百副手套，兩塊二的單價，像一記響亮的耳光抽在錢有福臉上。

采購科里短暫的死寂后，是壓抑的吸氣聲和幾個老科員交換的驚異眼神。這小子，真辦成了？還是這么刁鉆的價格？

錢有福臉色鐵青，捏著那張簡陋收據(jù)的手指關(guān)節(jié)發(fā)白。他盯著何雨柱那張平靜無波的臉，恨不得在上面戳出兩個洞來。

他強壓下翻騰的怒火，從牙縫里擠出話：“行…何雨柱，算你有本事！老陳！安排人，立刻送倉庫簽收！耽誤了車間生產(chǎn)，唯你是問！”

老陳悶聲應(yīng)下，趕緊招呼人搬手套，眼神復(fù)雜地掃過何雨柱。

何雨柱仿佛沒聽見錢有福話里的刺，對老陳點點頭：“陳師傅，辛苦。”說完，轉(zhuǎn)身就回了自己座位，拿起一份庫房報表看了起來。

錢有福冷哼一聲，摔門進了自己用文件柜隔出來的小單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