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冬深以為然，點頭道，“小姐，話糙理不糙。”

顧悅看了素冬一眼，忍不住笑。

若是于嬤嬤在這里，必然要念叨她幾句，畢竟世家貴女禮儀規(guī)矩最為重要，哪能屎啊尿啊地掛在嘴上，不成體統(tǒng)。

可顧悅自幼就長在外頭，見多了市井萬象，所以偶爾也會冒出幾句俗語來。

有的時候，偏生這些俗語說出來讓人頓覺痛快。

素冬有些軸，卻軸在不管顧悅說什么做什么，都認(rèn)為顧悅是對的。

這樣的她，讓顧悅的心格外熨帖。

“小姐笑什么？”素冬一臉迷惘，亦步亦趨地跟著，問，“奴婢說錯了嗎？”

“沒有。”顧悅搖搖頭道，“咱們的銀子賺回來了？”

“何止！”提及銀子，素冬臉上的笑意壓都壓不住，但是又怕隔墻有耳，下意識地壓低聲音，湊到顧悅身邊低聲道，“小姐，咱們到手整整兩萬兩銀子，怪不得賭坊日日那么多人，這誰能不動心？”

“素秋先前說的，你記住，決不能沾賭。”顧悅抬手戳了戳素冬的眉心，認(rèn)真地說道，“這次只是僥幸，我得了一些消息，普通百姓一旦泥足深陷，那就是萬劫不復(fù)。”

賭坊里頭的道道更多，一般人根本摸不透。

染上賭癮的，總覺得自己逆風(fēng)翻盤，殊不知一賭毀所有。

“奴婢明白。”素冬連連點頭，“王爺?shù)你y子是單獨算的，奴婢清點好換成銀票交給小姐。”

顧悅應(yīng)了。

這一世的端午節(jié)平穩(wěn)度過。

西城劃龍舟的每個人都得了賞賜，對蕭燼感激不盡。

官船雖然翻了，但好在城防營反應(yīng)迅速，控制了局勢，所以未出現(xiàn)死傷。

但是很快就傳出了一些風(fēng)聲。

太子對太后不敬，被皇上罰禁足東宮三月。

那官船之所以會翻，是因為有人從中貪墨了造船的銀兩，很可能此事與東宮有關(guān)。

長公主和楊懷遠(yuǎn)的臉色都不好。

下人們最擅長察言觀色，也有著自己一套保命的本事，所以都小心翼翼，噤若寒蟬，唯恐哪里做的不對惹惱了主子。

一時間，府里風(fēng)聲鶴唳。

顧悅依舊煮茶調(diào)香，好像完全察覺不到此間變化。

反倒是楊婉儀，日日來尋顧悅說話，端的一副姐妹情深的架勢，好像要彌補(bǔ)以前沒有一同長大的遺憾。

煩不勝煩。

于是，顧悅一大早就進(jìn)了宮拜見太后。

“今日怎么有空來尋哀家？”瞧見顧悅，太后很是歡喜，拉著她的手道，“端午那日的事，皇上已經(jīng)斥責(zé)太子，你莫要放在心上。”

提起此事，顧悅很是不滿，問，“皇祖母，顧瑀差點傷到您，舅舅就只讓他禁足？”

皇后查出有人在東宮行巫蠱之術(shù)，才讓太子性情大變，據(jù)說是個被斥責(zé)所以心懷怨恨的小宮女所為。

明眼人都瞧得出來，那小宮女不過是替罪羊而已。

“對外說禁足，實際上杖責(zé)二十軍棍。”太后低聲道，“硯卿親自動手，太子幾乎丟了半條命。”

聽到是蕭燼動手，顧悅心里頭痛快了幾分。

軍棍有那么多打法，有的毫無外傷，實際上內(nèi)里早就被打爛了。

蕭燼本就是軍中出身，自然有法子讓顧瑀瞧著并無大礙，實際上痛不欲生。

漠視人命。

他活該受此罪。

“哀家瞧著，皇帝動怒還有其他原因。”太后很是敏銳，拍了拍顧悅的手問道，“賽龍舟的時候，哀家記得你押注西城，為何沒選官船？”

太后知道顧悅夢境預(yù)示的事，所以才會有此一問。

“夢到官船出事，瞧不真切。”顧悅坦白道，“我提醒王爺加強(qiáng)人手，好在沒有傷亡，否則心中難安。”

“如此甚好。”太后提點道，“以后莫要道與旁人知曉，有什么不好辦的來尋哀家。”

顧悅點頭。

她知道太后是一心一意為自己想，自然好生聽話。

“娘娘，郡主！”正說著話，肖嬤嬤走了進(jìn)來，沉聲道，“皇上召見。”

等太后帶著顧悅到了御書房，就看到蕭燼、長公主和楊懷遠(yuǎn)已經(jīng)都在了。

“母后。”皇上迎了上來，扶著太后坐下才道，“朕打算為硯卿和悅?cè)毁n婚。”

“皇上。”長公主往前站了一步，蹙眉道，“悅?cè)贿@丫頭被慣壞了，不懂規(guī)矩，若是做王妃，怕是會墮了王爺?shù)耐！?/p>

皇上壓著火氣問，“你是悅?cè)坏哪赣H，卻在硯卿面前將她貶低得一文不值，居心何在？”

“皇上，長公主心直口快，都是為了郡主著想，畢竟做王妃管束太多，怕她受不住。”楊懷遠(yuǎn)連忙上前恭敬地開口，“還請皇上恕罪。”

皇上耐心告罄，突然將面前擺著的賬本砸了過去。

長公主下意識地側(cè)身，那賬本直接砸在了楊懷遠(yuǎn)的臉上，登時鼻血橫流。

可在看到賬本的時候，楊懷遠(yuǎn)登時瞪大眼睛，顧不得自己一臉的血，顫抖著雙手飛快地翻看，背上冒出陣陣?yán)浜埂?/p>

怎么可能！

這賬本明明被自己藏得嚴(yán)嚴(yán)實實，怎么會落在皇上手里？

“自朕有賜婚之意，你們便三番五次阻撓，是朕以往太縱著你們，倒是讓你們忘了，現(xiàn)在你們手里的一切都是得了悅?cè)坏睦俊?/p>

皇上冷冷地盯著下頭的人，沉聲開口。

“今日，朕拿這賬本，來跟你們換悅?cè)坏幕槭伦灾鳎绾危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