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景川回到老屋，已經是太陽落山的時間，因為分家的事情， 程家又是一通吵，從早到晚，吵了一整天，好不容易分完， 他才能回來。

家里已經做好了飯菜， 看他回來，這才端上桌，都是些簡單的飯菜，玉米糊糊， 炒雞蛋，酸辣土豆絲，還有饅頭。

“那軍徹底把家分了 ， 老三跟著父母在那邊住，大哥他們得了邊上那兩間屋子，還有后院的地基， 明天開始，會找人過來修屋子，我們就正常住這里就行，廁所和柴房也都上鎖吧， 要不然，他們要是過來拿東西，我們還得去吵架， 挺麻煩的。”

聽程景川說了這話， 程老太馬上點頭：“確實得上鎖， 那兩口子， 占便宜沒夠。”

“以后奶奶的養老問題歸我們來管， 父母那邊， 我之前寄回來給舒悅的錢 ， 都被他們拿了去， 就算成了養老錢，以后，他們倆的養老問題 ，都不歸我們管。“

分家的時候，扯皮最多的就是養老的問題，程父程母的想法是三個兒子一起養老， 每月交錢交糧，都可以，還得輪流讓兒媳婦去家里伺候 他們， 給洗衣做飯。

這個要求一提出來， 程景川馬上就反對， 他是三個兒子里面， 唯一一個早就上交過養老錢的人，并且，之前匯給舒悅的錢 ， 也全進了二老的口袋， 再想讓他拿錢出來養老 ， 還得讓舒悅去伺候 ， 他是怎么也不愿意的，自然是要好好辯駁一番。

村長也是站在程景川這邊的， 提出兩種解決方案，第一，讓程父程母把之前程景川匯的錢拿出來，至少，得把匯給舒悅的還給二房， 然后再來談三個兒子共同給父母養老的問題，第二， 就是那筆錢不用再拿出來，只是， 以后父母養老的問題， 完全不歸二房。

程父程母想選第三，既不還錢，也要老二繼續給錢養老， 只是， 村長不贊成， 程景川也不會同意，幾番猶豫過后，還是選了第二，不過也提了要求。

就是， 以后程老太的生老病死，全歸老二來管， 他們那邊不會再過問程老太的事情。

這個要求提出來， 也是讓村里人開了眼， 哪有兒子還在， 讓孫子給養老的， 程父這樣做，明擺著就是推卸責任，老太太上了年紀，正是病痛多的時候，程父卻把人推給程景川， 實在是離譜，不過，程景川很快就接受了， 他愿意給程老太養老，因為， 他不在家的期間， 程老太是唯 一一個護過她的人， 現在還能幫著帶孩子， 挺好的。

把養老的問題說完以后，分家也沒完成， 黃芳分到了兩間破屋子，怎么也不甘心，讓程父把家里的錢拿出來分，這個過程，在舒悅分家的時候是完全沒有的， 程父想像之間那樣說沒錢，可黃芳不是舒悅， 都已經到了分家這一步，也沒什么好抹不開面子的，挽起袖子就要進屋搜， 嘴里還一直念叨著，家里有哪幾個地方能放錢， 她都清楚， 畢竟嫁過來那么多年， 家里有幾個耗子洞，她也是知道的。

程父看到這個情況， 知道沒法再蒙混過去，只得進了屋， 翻了好半天，找出來兩百一十塊錢，說是自己留一百一十， 余下的一百分給老大和老三 ，因為老大分的房子破舊， 多給了老大十塊錢， 讓他們拿去修屋子， 把家里的口糧拿出來分了三份，廚房里的碗也給分了，這家才算是分了個徹底。

以后的程家三兄弟， 注是各立門戶，雖然都姓程，不過， 他們之間從分家開始， 就已經離了心。

“給媽養老的事情，有我呢， 你們倆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程小英聽完程家分家的安排之后，開口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自從離婚以后，她回到娘家，要不是有程老太在，她有可能早就尋了短見，關于養老的問題， 她早就已經考慮好了， 她沒有再嫁的想法， 只想著未來可以好好照顧程老太， 這本來也是兒女的責任，哪里能一句話，就推給孫輩的程景川。

“姑姑，以后我們是一家人， 我去隨軍，也會給你們匯錢匯東西的，你不要把責任全攬到自己身上，給奶奶養老 ，我很樂意。”

舒悅拉著程小英的手， 很認真的表明了自己的想法， 相比程父程母，她是真的情愿給程老太養老。

“對，我們是一家人。”

這句話程景川很喜歡聽， 他重復了一遍，覺得心里暖暖的， 他想要的 ，就是這樣， 成為 一家人 ， 彼此依靠， 永遠不分離。

入夜，兩個屋子里都熄了燈， 舒悅摟著兒子睡著，旁邊挨著子浩，今天一整天，子浩都沒有再燒過，這讓舒悅懸著的心徹底放了下來， 要是像大房那三個孩子那樣，反復發燒，她得急死， 還好有靈泉在手，只是給孩子喝了一點， 燒就退了， 但愿， 這是把前世那個劫難給渡過去了。

“這幾天我不在家， 要是程家或是顧家的人過來找麻煩，你可以讓村長去公社打公安局的電話，就說是我的家屬出事，他們會有人過來處 理的。”

程家剛分家，程景恩會過來修繕房子，顧家父母也來了村里，這個時候他要出去做任務，把舒悅留在家里， 心里還挺不安的，本來就已經虧欠了很多，都已經想好要補償了，結果， 還沒來得及好好補償，就要出去做任務，還真擔心，會不會讓舒悅不高興，更加堅定了要離婚的心情。

“不用擔心，你不在家的日子，這些事情，都是我自己應付的。”

舒悅閉著眼睛，這話說出來有點含含糊糊的，她困了，只是隨意的接了一句話， 完全沒想到， 這一句她認為只是敘述事實的話，落在程景川的耳朵里， 多少有點扎心 ， 像是在諷刺。

似乎是在說，你不在家的時間那么多， 我都是自己過來的，早就已經習慣了沒有你的日子，不管發生什么樣的事情，我都可以自己處理。

程景川張了幾次嘴，想要解釋幾句，最終也沒有說出口，邊上的人都傳出了綿長的呼吸聲， 可他卻沒有半點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