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旭捉住謝不塵的手,收著的牛勁全部使出來,眼睛瞪得像銅鈴,射出莊稼漢的審視。
謝不塵同樣捏住他的手。
嚯。
好大的勁。
老旭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重新審視這個小白臉。
兩條牛在這不知天地為何物地掰手腕,誰也不放過誰,拉扯得越來越緊。
謝不塵開始還做表情管理,后來演都不演了,“核善”地看著老旭,老旭就沒做過表情管理,滿臉寫著“老子整死你”。
好濃的火藥味。
周圍的人下意識躲開。
金俊生和林驟噙笑看著,絲毫不擔心老旭會輸,因為這哥打架從來沒有輸過,但是局面似乎僵持得有點久……
“老旭使勁啊,撅了那小子。”
有人起哄道。
這幫子人都是林驟的朋友,跟老旭也熟,以為他讓著謝不塵呢,擱這使勁拱火。
真服了。
林殊受不了了,吼道:“你們要摟,出去摟,不要在我的面前摟!”
成何體統?
她不要面子的嗎?
……
大家笑起來。
決斗的氣氛沒了。
謝不塵率先松手,笑著說道:“好身手,哥平時沒少練吧。”
老旭一怔,也跟著松手,扭著眉打量謝不塵,雖然挑剔,但依舊透著欣賞,“你也還行,勁不小,就是嘴欠得很。”
表姐妹們捂著嘴笑成邪惡金毛。
林殊可笑不出來,謝不塵還在里面呢,磕什么磕,不許磕,男的到底怎么回事,難道說真的像小說里寫的一樣,打一架就會愛上對方?
神經病啊。
愛什么愛。
礙眼!
謝不塵來拉林殊。
林殊還有點生氣,不給好臉,“等等,別跑啊,我表姐她們想看你,我都答應了。”
“得加錢。”
“那算了。”
在商言商。
親兄弟明算賬,何況他們只是男女朋友。
林殊撈起裙擺,謝不塵俯身幫忙拎住,這才發現林殊裙底穿的是一雙舒適的運動鞋。
他笑了一聲。
她振振有詞,“反正裙子放下來就看不到了,我不能虧待自己。”
“是是是。”
謝不塵問上面怎么還有腳印?
說到這個,林殊嘆了口氣。
算了,不揭老旭的短,怎么也得給他留點面子。
蘇學宇再次幽怨地看著林殊。
林殊再次露出抱歉的笑,“別等了,學宇哥,先去吃東西吧。”
真是笑死了。
前世相親比現在還尷尬,兩人就坐在一起吃了個飯,問了彼此近況。
很多人都向往青梅竹馬的感情,但前提是,青梅和竹馬都不知道太多對方的黑歷史。
林殊見過蘇學宇被他媽揍,哭聲大得她家這邊都能聽到,還得王燕過去勸架,后來才知道是早戀,這小子偷她媽項鏈送小姑娘。
蘇學宇也見過林殊鬧著不去醫院,被她爸抱著,鞋都踹飛了,滿臉都是淚水和鼻涕泡。
熊孩子時期的事太尷尬了。
尤其是這些尷尬的畫面,總會在他們相處的時候不由自主浮出。
別看現在都人模狗樣的,想當年……
算了。
根本生不出一點情愫。
“你早說嘛。”蘇學宇搖搖頭,“我都快餓死了。”
林殊還沒說話呢。
謝不塵說了,“快去吃吧,叔,別餓壞了。”
……
本來是謝不塵拉著林殊走,現在變成林殊推著他跑,貼臉開大,一次就夠了,真是的,這張嘴到底是誰開的光?
兩人來到外面。
噴泉里的小天使還在孜孜不倦地撒尿。
空氣中已經有了桂花的香味。
今年的雨水好像是近三十年最多的,氣溫也降得快,還在是夏天呢,桂花就冷得開花了。
謝不塵站定。
讓林殊閉眼數到十。
林殊卻突然憂心忡忡道:“謝不塵,你不要去水邊玩哦,現在是汛期,通市又到處都是河,漲得都要漫到馬路了。”
“閉眼。”
“我說的話你有沒有聽?”
謝不塵索性站到林殊身后蒙住她的眼睛。
林殊終于閉嘴。
男生的心跳傳過來,呼吸的律動也傳過來,他在她耳邊報數,光聽聲音就很興奮,不知道在憋什么好主意。
“3——2——”
1——
蒙住眼睛的手松開。
漆黑的天幕綻放煙花。
她的心也跟著咚的一聲。
粉色的煙花墜落了,竟然變成一只小豬佩奇,那個雞爪子一樣的手,彈簧一樣的卷尾巴,天真無邪到近乎弱智的眼神,活靈活現。
一只粉色的豬,就這么上天了。
林殊捂住嘴。
“天吶,怎么還能這樣?”
遠遠的,傳來兒童尖銳的歡呼,不知道是哪的小朋友也看到了,比林殊還興奮。
謝不塵笑了一聲,有點小裝,又有點得意。
“殊殊,生日快樂。”
林殊笑著深深聳肩,深呼吸后,趁著眼口鼻還沒被酸澀完全堵住,用力抱住謝不塵,差點把人撞出去。
他摟住她,輕撫后腦勺帶著絨毛的碎發。
“你的小說寫完了嗎,寶寶?”
“沒有,我回來填志愿。”
“你想去哪?后天就截止了。”
“……你報了么?”林殊抬起頭,擔心地看著謝不塵。
他看著她的眼睛,輕聲道:“怎么,怕我因為你而選擇差一點的學校?你不想跟我念一所大學么?寶寶,我讓你感到沉重么?”
謝不塵想得也不少。
把林殊的心理摸得七七八八。
他拿出暗紅的木盒,摩挲著,聲音很低,“沉重到甚至叫個外人把戒指還給我?”
林殊說道:“什么外人,那是我二舅,還有你也不看看東西有多貴重!我當然承受不了!”
帝王綠的翡翠戒指。
那么大一顆,不知道的還以是慈禧的陪葬品。
林殊有點擔心。
請媽媽找珠寶行鑒定,東西是真的,只是工藝有些不同,大概估了一下,千萬級別。林殊懸著的心終于死了,她寧愿是個假的,那樣拿著沒負擔。
王燕這方面懂得要多一點,知道姚家很有來歷,老人傳的東西,肯定不簡單,于是又請了古董專家看,對方說是老的,翡翠的價值還是其次的,這個東西比博物館擺著展出的都貴重,很有來歷,囑咐他們好好保管。
……
媽媽回來還調侃,這是謝不塵給的聘禮。
林殊想了幾天,實在不敢收,于是托民宿的老板,也就是她二舅,專程給謝不塵送回去。
那時候他好像就有點生氣了。
但是因為沒見面,林殊也揣摩不出來。
謝不塵冷笑一聲。
林殊不敢看他。
男生說道:“這戒指傳女不傳男,你不要,那算是斷在我這了。”
嗯?
什么鬼話?
這話跟傳男不傳女一樣奇葩,難道東西還會因為持有人的性別而消失嗎?
荒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