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觀如把手機往沙發上一扔,直接癱在沙發上。
謝臨剛從藥房取了藥膏回來,見她這副模樣,眉頭幾不可查地皺了皺。
“直播里那個‘木’,”謝臨把藥膏放在茶幾上,言語中有些不易察覺的關切,“明日子時的邀約,你打算怎么辦?”
何觀如掀起眼皮瞥他一眼,往沙發深處縮了縮,像個小鵪鶉:“什么邀約?我沒聽見啊。”
“哦?”謝臨挑眉,俯身靠近她,“剛才連麥時,對方說明日子時城東墳頭,你當時可是應了。”
“那是禮貌!”何觀如猛地坐直,傷口牽扯得她嘶嘶吸氣,但還是死犟,“就像有人問‘吃了嗎’,我總不能說‘跟你有啥關系’吧?這叫基本社交禮儀,跟答應赴約一碼歸一碼!”
謝硯端著水果盤從廚房出來,聞言笑著幫腔:“觀如說得有道理。江湖術士的約,本就該三請四邀才顯得有誠意,哪能人家一句話就顛顛兒跑去?”
他把切好的草莓遞到何觀如嘴邊,眼底盛著縱容的笑意,“再說,你剛大戰完影煞,得養精蓄銳。”
何觀如叼過草莓,含糊不清地附和:“就是就是!我這老胳膊老腿現在動一下都疼,去墳頭吹冷風?”她突然拍了下大腿,疼得自己齜牙咧嘴,“再說,我不去難道扣我征信?”
謝臨就這樣看著一副無賴模樣的她,指尖在膝蓋上輕輕敲著,終是沒忍住低笑出聲。
他伸手替她理了理凌亂的衣領,語氣中滿是縱容。
“也好。”謝臨收回手,語氣恢復沉穩,“只是那紙人邪氣很重,恐怕不會善罷甘休。這段時間你待在老宅,不要單獨出門。”
“知道啦!”何觀如沖他做了個鬼臉,轉身就往謝硯身邊湊,“還是硯哥懂我!不像某些人,整天就知道危言聳聽。”
謝硯無奈地搖搖頭,往她手里塞了顆葡萄:“他也是擔心你。”話雖如此,他看向謝臨的眼神卻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較量。
晚飯過后,何觀如被謝母催著回房休息。
何觀如躺在床上,望向天花板。
白天的喧囂攪成一團亂麻。
她翻了個身,閉上眼睛。
說起來,她這“破妄”的大招,連自己都摸不著頭腦。
自己什么時候練成了這樣的大招,她自己都不知道,更別說控制了,上次用那招,還是因為影煞威脅了自己的生命,身體自己做出反應,下意識就.....
剛剛老宅的路上,她偷偷試過運氣,結果除了打了個噴嚏,啥動靜都沒有。玄鐵劍倒是顫了顫,可比起那時的威風,這會兒更像是在鬧小脾氣。
“唉。”何觀如長嘆一聲,把臉埋進枕頭里。
好香......
之前看武俠小說,人家主角要么是骨骼清奇的練武奇才,要么是身負血海深仇的復仇者,就算開局菜雞,也能靠著秘籍一路逆襲。輪到她倒好,就是純純的菜雞唄,還是個誤打誤撞被人捧上神壇的德不配位的菜雞,這算哪門子事?
但是想起自己裝逼成功的名場面,還是繃不住,嘴角翹起來一絲絲。
確實爽。
“浪得虛名啊浪得虛名。”何觀如對著空氣比劃了兩下,結果動作太大扯到傷口,疼得她齜牙咧嘴,“照這么下去,下次遇到厲害的,恐怕要出師未捷身先死了.......”
窗外的月光透過窗欞灑進來,在地板上投下月影斑駁。
何觀如心里悶悶的,感覺自己就是個開掛的假貨。
掛還不穩定,時靈時不靈。
她雖然知道自己不該慫,但恐懼如影隨形,像藤蔓似的纏著她,她怕自己的本事突然失靈,也怕連累謝臨和謝硯,更怕那些期待的目光變成失望。
“算了算了。”何觀如翻了個身,把自己裹成個粽子,“船到橋頭自然直.......”
她迷迷糊糊地想著,意識漸漸模糊。
夢里,胡老道又扛著酒葫蘆出現了,只是這次他啥也沒說,開頭見到何觀如就指著她的鼻子罵:“你個小丫頭片子,膽兒比耗子還小!想當年老道我.......”
“師父你會托夢,好牛逼啊!”何觀如在夢里見到胡老道的一瞬間,不是問胡老道怎么穩定自己的大招,也不是問胡老道怎么對付紙人,第一反應竟然是覺得胡老道能給人托夢的能耐牛逼,自己也想學。
胡老道臉上浮現了一個裝逼的笑,“牛逼吧,我也感覺....”反應過來自己不是來裝逼的,臉上的笑立馬收起來。
“你拍馬屁也沒用!”
何觀如臉一下子拉下來了,“那我有什么辦法,裝逼的機會有很多次,但是命只有一個啊!都怪你,沒教我控制大招的本事....”
胡老道哼了一聲,灌了口酒:“急什么?本事這東西,就像地里的蘿卜,得慢慢長。你現在啊,就是蘿卜纓子看著旺,底下的根還沒扎穩呢。”
“那怎么扎穩啊?”
“多挨揍,多吃虧,自然就穩了。”胡老道捋著胡須,笑得一臉狡黠,“對了,明兒個墳頭那局,記得去看看。那紙人身上,可有你需要的東西.......”
什么東西...
何觀如還想追問,夢卻突然醒了。
窗外的天已經蒙蒙亮,院子里傳來阿金掃地的聲音。
她摸了摸額頭,全是冷汗。
“去還是不去?”
這個問題像根小鞭子,在她心里抽來抽去。擺爛的念頭還在作祟,可胡老道的話、紙人那雙灰蒙蒙的眼睛、直播間里那些期待的彈幕,又讓她有點坐立難安。
此時,房門被輕輕敲響。
只聽謝臨的低沉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來:“醒了嗎?下樓吃早飯了。”
何觀如深吸一口氣,掀開被子。
“來了!”
不管怎么說,也不能虧待了自己的獨生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