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珠一愣,眼里升起濃濃的不可置信。
她也不是傻子,明白媽媽的意思,阿生家境不好,還有點(diǎn)摳門。
爸爸媽媽擔(dān)心她和他在一起,會受苦受委屈。
可這些她都不在乎。
在她看來,只要兩人真心相愛,眼下苦點(diǎn)累點(diǎn)算什么?多少夫妻不都是從無到有,一點(diǎn)點(diǎn)打拼出來的?
只要兩人一起努力,日子總會好起來。
可是,她從沒想過,他不喜歡她。
鄧珠眼里蒙上一層霧氣,喃喃:“為什么,如果不喜歡我,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
劉素英嘆了口氣:“傻丫頭,這還不明白嗎?當(dāng)然是為了少奮斗幾十年啊!”
“你們家雖算不上大富大貴,但在城里好歹有套自己的房子。比起他山里農(nóng)村老家的條件,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
其實(shí)劉素英也不是嫌貧愛富,關(guān)鍵是這小伙子,她和老公一看就覺得不對勁。
這才剛開始談戀愛,連去下館子吃飯的錢都舍不得給,甚至開始PUA了。
就看著裝老實(shí),實(shí)際上,心眼子多得很。
絕對不會是個良配!
要不然,她何必做這個壞人?
鄧珠怔怔地望著遠(yuǎn)方,半晌才輕聲道:“江大師,謝謝你……我明白了。”
江絮點(diǎn)頭:“分手的時候,最好讓你爸媽也在場,再多叫上幾個親戚。”
“啊?為什么?”
鄧珠疑惑地抬頭。
劉素英卻明白了,氣不打一處來。
“怎么,就看我女兒單純,性子軟好欺負(fù)是吧?還想再死纏爛打地纏著她?”
劉素英咬牙,眼底閃過一抹厲色。
“既然這樣,非得讓這小子見識見識我們老鄧家的厲害不可!”
她一把拉過女兒的手:“珠珠別怕,媽給你做主!咱們在這片地界長大,旁的沒有,就是親戚朋友多!”
兩人剛走出去,外面的中年人跌跌撞撞地沖了進(jìn)來,渾身發(fā)抖地跪倒在地。
“江大師!救命啊!我……我撞見鬼了!”男人滿臉冷汗,聲音都在發(fā)抖。
江越見了,連忙扶起他坐下。
“大哥,咱這不興這個,您先冷靜冷靜,慢慢說。”
李林坐下,擦了把冷汗,哆哆嗦嗦地講起自己的經(jīng)歷。
他是一名夜班出租車司機(jī),三天前的一個晚上,已經(jīng)很晚了,他在路上轉(zhuǎn)悠,在一個偏僻的拆遷區(qū)的路口,突然看見一個白衣女人。
那女人一襲素白長裙,黑發(fā)遮住半邊臉,安靜地站在路燈下。
他放慢車速,招攬生意:“美女,要坐車嗎?”
女人緩緩轉(zhuǎn)身,幽幽開口:“我去青藤藝校。”
“青藤藝校?這哪里有個青藤藝校?”李林下意識皺眉,忽然想到什么,臉色陡然變了變。
她說的難道是青庭藝校?
附近有個青庭藝校,以前就叫青藤藝校,當(dāng)年鬧出事才改的名。
三年前,有個女孩兒,在要藝考的前一天晚上,突然死在了舞蹈教室里。
更可怕的是,她悲痛欲絕的父母一周后竟雙雙吊死在家中的橫梁上。
從此那教室就傳出各種怪事傳聞。
學(xué)校不得不封了整棟舊樓,在前院新建了校區(qū),連校名都改了。
但最近,聽說學(xué)校里又死了一個人……
這深更半夜,一個白衣女人,說著三年前的老校名說要去那……
李林渾身不禁打了個寒顫,莫名覺得滲得慌。
正想找個借口拒絕,女人突然抬頭,慘白的臉龐從長發(fā)間顯露出來,灰白空洞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著他。
李林瞳孔驟縮,以這輩子最快的速度猛踩油門,車子“嗖”地躥了出去。
他死死握著方向盤,后背被汗水浸透,不停地看后視鏡,也不知過了多久,見女人沒跟上來。
這時路邊的行人多了些,燈光也明亮起來,李林這才長長舒了口氣,心跳總算平復(fù)了些。
這時,路邊兩個醉醺醺的男人招手?jǐn)r車。
他雖然害怕,但也得吃飯不是,停了車。
“兩位帥哥,去哪?”
結(jié)果,那兩個醉漢醉醺醺地往車?yán)锟戳艘谎郏蝗黄瓶诖罅R:“靠!車上有人還掛空車?耍我們呢?”
這時后面又有輛出租車過來招呼客人,兩人瞪了他一眼,罵咧咧地走了。
李林被罵得莫名其妙。
他車上明明一個人都沒有啊!
他拉沒拉人他還不知道嗎?
忽然,他腦子里閃過什么,頭皮發(fā)麻,不敢置信地回頭一看。
就看到他此生最難忘的一幕。
剛剛那個白衣女人正端坐在后座上,一眨不眨地看著他,緩緩揚(yáng)起一個微笑。
“啊啊啊啊啊!”
他瘋狂地拉扯車門把手,可車門就像焊死了一般紋絲不動。
完了完了。
正在他絕望地閉上眼睛,準(zhǔn)備去死的時候,后面卻沒了動靜,只傳來小聲的哭聲。
“師傅,你別怕,我只是想找個人說說話。”
“三年前,我也是坐出租車去學(xué)校給我女兒收尸的。”
李林:!!
女人像是壓抑了太久的情緒終于找到了口子,喃喃自語的說起來。
“我從鄉(xiāng)下來城里,好不容易找個老公,生下個乖巧的女兒。她是真的懂事啊,那么乖,那么優(yōu)秀,連學(xué)校的老師都夸她底子好,是個好苗子,說將來一定大有作為。”
“可是……她竟然跳樓死了。之后我老公一直怪我,說我沒照顧好孩子,他說得對,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沒看好孩子,她就不會……”
“我們都是罪人,活在這世上還有什么意思呢?”
“我們死了不足惜,可現(xiàn)在,就連我最喜歡的侄女也死了,我連最后的親人都沒了,老天爺為什么要這么對我們……”
“小伙子,你說這輩子苦不苦?”
林素芬抬起頭,空洞的眼神看著他,又問了一句:“你說我可憐不可憐?”
李林呆了呆,恍然大悟。
原來,這個女人就是當(dāng)年那個小女孩的母親。
他心底有些動容。
雖說現(xiàn)在這個社會,大家都不容易,但這女人的確也太慘了點(diǎn)。他剛開口要安慰她幾句,手機(jī)忽然震動起來。
他慌忙接起電話,爺爺焦急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你奶奶不舒服,快點(diǎn)回來!”
爺爺奶奶一直照顧著他,奶奶年紀(jì)大了心臟不好。聽到這話,他頓時渾身發(fā)涼,也顧不上眼前這個可憐的女人了,一腳油門就往家里沖。
“這么急急忙忙的,干嘛去?”到了門口,樓下大爺問他。
“我奶奶不舒服!”他急匆匆地回道。
鄰居劉大爺表情頓時變得很奇怪,詫異地看著他。
“林子,你爺爺奶奶前幾年就走了,你忘記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