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夸張!”李軍立刻道,“我調查過,真實的軍營訓練就是這么殘酷,很多新兵第一次跑五公里,都會出現體力不支的情況。這個鏡頭加進去,能讓觀眾更直觀地感受到軍人的不易!”
“行吧。”蘇寒“勉為其難”地點頭,“那我試試。”
很快,攝像機重新架設好,鏡頭對準了剛沖過終點線的蘇寒。
按照李導的要求,蘇寒先是踉蹌了幾步,然后猛地捂住胸口,臉色瞬間變得蒼白,眼神也開始渙散。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么,卻只發出一陣微弱的喘息,接著身體一軟,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寒哥!”
“蘇寒!”
王浩和趙小虎反應極快,立刻沖過去扶住他,一人架著一條胳膊,臉上寫滿了“驚慌失措”。
“快!連長!寒哥暈過去了!”王浩沖著周海濤大喊,聲音里帶著哭腔,演得比剛才拉繩子時還投入。
趙小虎也跟著喊:“怎么辦啊連長?要不要叫衛生員?”
周海濤走過來,故作鎮定地探了探蘇寒的“脈搏”,然后眉頭緊鎖:“別慌!應該是體力透支了,先抬到樹蔭下休息!”
三人一唱一和,把這“半暈厥”的戲碼演得活靈活現,連旁邊負責場務的老兵都看傻了,還真以為蘇寒出了什么事,拎著醫藥箱就跑了過來。
“停!完美!”李軍導演興奮地喊停,“這段太真實了!特別是蘇少校倒下的那一下,眼神、表情、身體的僵硬感,簡直是教科書級別的表演!”
他轉向目瞪口呆的老兵,笑著解釋:“沒事,我們在拍戲呢,辛苦你跑一趟了。”
老兵這才反應過來,撓著頭笑了笑,拎著醫藥箱又退了回去。
蘇寒從王浩懷里“醒”過來,活動了下脖子:“怎么樣?剛才那下夠不夠逼真?”
“太逼真了!”王浩豎著大拇指,“特別是你那眼神,我差點以為你真暈過去了,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趙小虎也點頭:“就是就是,連長探脈搏的時候,手都在抖呢!”
周海濤瞪了他們一眼,卻沒反駁——剛才蘇寒倒下的瞬間,他還真有點慌了,畢竟這可是全軍聞名的兵王,要是真在他這“假訓練”中出了岔子,他可擔待不起。
訓練場上的風漸漸大了些,吹散了些許熱氣,卻吹不散眾人臉上因拍攝而殘留的興奮。
李軍導演看著監視器里的回放,手指在下巴上輕輕敲擊著,忽然眼睛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絕佳的點子。
“周連長,蘇少校,”他轉過身,臉上帶著興奮的笑意,“我剛才琢磨著,新兵連的訓練,講究的是集體意識,一個人犯錯,往往整個班甚至整個連都要受影響。尤其是班長,更是要為新兵的錯誤負責。”
他頓了頓,說出了自己的想法:“要不我們加一段戲?就拍因為蘇寒訓練不合格,作為班長的劉勇被連帶懲罰——比如,當著全連的面罰跑,直到體力不支倒下為止。”
“這樣更能體現部隊里‘一人犯錯,全班擔責’的集體精神,也能讓劇情更有張力。”
“當然,還有另外一個原因,就是蘇寒看到班長因為他受罰,從而產生愧疚感,知恥而后勇,后面拼命訓練,這才會這么快成長起來。”
話音剛落,訓練場上的氣氛瞬間變得有些微妙。
王浩和趙小虎臉上的笑容僵住了,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了然——
這事兒哪用得著演?
當年蘇寒剛下連那陣子,劉勇班長為他“背鍋”受罰,簡直是家常便飯。
周海濤更是眉頭微挑,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他對這事印象太深了,當年就是他親手給劉勇下的“罰跑令”。
記得有次蘇寒手榴彈投偏了三十多米,差點砸到觀摩臺,他氣得當場就讓劉勇陪著跑十圈.
最后劉勇累得趴在地上,蘇寒紅著眼圈給人捶背的樣子,現在想起來還歷歷在目。
連蘇寒臉上的輕松也淡了些,他看向劉勇,眼神里帶著幾分歉意和懷念。
原主的記憶里,那段日子,班長替他受的罰,可比他自己挨的訓還多。
李軍導演察言觀色,見眾人表情復雜,頓時意識到自己的提議可能有些唐突,連忙擺手解釋:
“哎呀,我就是隨口一說,要是大家覺得不合適,就當我沒說過。千萬別往心里去,拍攝還是以大家的意愿為主。”
“李導,這還真不用演。”
劉勇突然開口,臉上帶著幾分苦笑,又有幾分坦然,“當年蘇寒這小子,可比鏡頭里演得能折騰多了。隊列順拐、射擊脫靶、五公里掉隊……哪樣都少不了他。”
他這話一出,王浩立刻接話:“可不是嘛!我記得有次寒哥把步槍分解后裝不回去,班長愣是陪著他在器械室待到半夜,第二天還因為全班內務不合格,被連長罰跑了五圈!”
“還有手榴彈考核那次!”趙小虎也拍著大腿笑道,“寒哥把教練彈扔到了隔壁連的訓練場,嚇得人家尖叫,結果班長被連長叫去‘喝茶’,回來就帶著我們全班加練投擲,胳膊都甩腫了!”
周海濤在一旁聽得哈哈大笑:“你們倆還好意思說?當時你們一個幫著蘇寒藏不合格的靶紙,一個替他在隊列里打掩護,要不是劉勇主動把責任扛下來,你們仨都得去跑十公里!”
劉勇無奈地搖搖頭,看向蘇寒:“那時候我總跟你說,‘進了三班的門,就是三班的人’,你犯錯,我這個當班長的自然有責任。現在想想,那些罰跑的日子,倒也成了稀罕的回憶。”
“班長,”蘇寒笑著說,“要不今天這罰跑,我陪你一起?就當……給當年的自己補個課。”
“可別!”劉勇連忙擺手,“你現在是少校,我哪敢讓你陪跑?再說了,真要跑起來,你不得把我甩得連影子都看不見?還是我自己來,權當是重溫當年的‘甜蜜負擔’了。”
李軍導演在一旁聽得眼睛發亮,連忙對攝像組揮手:“快!攝像機準備!就拍這個!原汁原味的回憶,比任何劇本都精彩!”
“全體都有!”周海濤的聲音陡然拔高,“立正!”
一百多個“新兵”齊刷刷地挺直腰板,動作整齊劃一,連呼吸都下意識地放輕了。
攝像機的鏡頭緩緩掃過隊列,捕捉著每個人臉上緊繃的神情。
“剛才的五公里越野,你們的表現,爛透了!”
周海濤的聲音里帶著怒意,“尤其是三班!二十五分三十八秒!這是我帶過的新兵連里,最差的成績!沒有之一!”
他頓了頓,腳步重重地向前邁了兩步,目光如利劍般射向蘇寒:“蘇寒!尤其是你!隊列走不好,射擊打脫靶,五公里還掉隊!你以為部隊是你家開的?想來就來,想混就混?”
蘇寒立正站好,低著頭,肩膀微微垮塌,一副做錯事的樣子。
他能感覺到周圍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有好奇,有同情,還有些新兵憋著笑——畢竟,誰都知道這位“新兵”是個少校。